郁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把眼泪擦干,去浴室洗了一把脸,然后回来把手机捡起,给郁卿打了个电话。
“哥哥。”郁裴的声音里虽然已经没有了哭腔,却还带着沙哑。
郁卿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问他:“怎么了,阿裴?这么晚还没睡?”
“嗯。”郁裴低低地应了一声,“二叔给我打了个电话。”
“二叔?”郁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明白郁裴的不对劲大概和他有关,他马上问郁裴,声音也冷了下来,“他和你说了什么?”
。
郁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觉得有些不能呼吸,不得已从双臂间抬起头来,脸上湿热的水汽触到冰凉的夜风,瞬间变得冰冷无比,郁裴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今晚的天空晴朗无云,银色的月光从天上倾泻而下,十分明亮。
他的房间旁边有一株高大的银杏树,它的枝杈把月光切成或明或暗的碎块,从缝隙间落下,照射在裸.露出石头上,而南方的夏天还没完全过去,郁裴却觉得四周充满了凛冽寒冷的空气,只要他深深呼吸,就会被呛到,那些冰冷的空气钻入他的肺腑,冻麻了他的内脏。
可今晚,他本该是坐在这里和洛长洲打个电话,说一句晚安然后安然入睡的,但那个电话却让他心情瞬间低入深谷,让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待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哭。
“他让我去看宁静兰。”郁裴没有提宁二叔问他郁卿女朋
郁裴抬头望着月亮,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茫然又无措的恨意,那恨意不是对宁静兰的,也不是对宁二叔的,而是对自己的。
他恨自己为什么这样没用,让这些负面情绪侵占他的思绪,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他现在的生活是这样美好,他有至亲的亲人,有至交的好友陪伴,还有个和他相爱的恋人,他不能再让自己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否则他濒死又活过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没有意义,委屈难过的时候蜷在角落也没有意义,落在一个人生命中的雪不知道有多少场,如果不能从雪地里跑出,就会被落下的雪花渐渐埋住,无法跑向春天,再也无法感知到温暖。
因为没有特殊意外的话,人是很难失忆的,就像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忘记过去发生的事,忘记和宁静兰有关的一切,可即使抑郁症病人的记忆力会变得很差,他也没能忘记想要忘记的这些记忆,这些记忆偏偏还融入了他的血肉,包含着所有有关过去记忆碎片,在他血管中流淌,沉默着与他交缠一生。
但是这一切最终都会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这不可抗拒的洪流冲刷变淡,不能遗忘的话,就要学会面对,直到它再也无法在你结痂的伤口上带来洒盐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