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睁开眼睛,望着寂静的沙漠,温度渐渐升高,躁动的热魔开始发威,沙地上的空气开始颤动起来。现在,对面的岩壁感觉像是透过廉价玻璃看到的。
一片沙子倾斜而下,穿过裂缝的开口,沙沙地滑落下来。沙子是被早晨的微风吹下的,或是山顶上即将起飞的老鹰蹭下。当落沙停止后,她却还能听到那沙沙声。声音越来越大,那是一种听见一次就永不忘却的声音。
“沙虫。”保罗小声说。
那声音来自他们的右方,带着冷漠的
她望向他指的地方。
“巨人柱,”她说,“都长得瘦巴巴的。”
“附近可能有人。”保罗说。
“可能是一座植物试验站的遗迹。”她警告说。
“这地方在沙漠南方相当远的地方。”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过滤器隔板下面的地方,他感到双唇非常干燥和粗糙,口里冒火,带着一股灰味。“感觉像是弗雷曼人的地盘。”他说。
袍子上落下。
“我来搭帐篷,”他说,“你最好脱下袍子,把沙子抖掉。”他转过身,拿起了背包。
杰西卡点点头,她突然感到累得不想搭话。
“岩石上有锚孔,”保罗说,“有人在这里搭过帐篷。”
为什么不呢?她一面刷着袍子,一面想。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在岩壁深处,对面大约四公里外是另一座悬崖——高高在上,足以避免沙虫的袭击,但也很近,从这穿越沙漠比较容易。
“你确定弗雷曼人会对我们友好吗?”她问。
“凯恩斯承诺过,他们会帮我们。”
但沙漠中的人都不要命,她想,我今天就尝到了它的味道。不要命的人也许会为了我们的水而杀死我们。
她闭上眼睛,不再想这片荒地,而在脑中勾画出卡拉丹的一个美景。在保罗出生前,她和雷托公爵曾在卡拉丹有过一次假日旅行。他们飞过南方的丛林,飞临野草丛生的草地和稻谷累累的三角洲。在草木丛中,他们看到蚂蚁般的队伍——那是用浮空扁担挑着货物的人。在近海河段,可以见到三体舰船的白色风帆,犹如一片片白色的花瓣。
一切都消失了。
她转过身,看到保罗已经把帐篷支了起来,它那弯梁圆顶的半球面与裂缝的岩壁融为一体。保罗从她身旁走过,举起双筒望远镜,快速转了一下,调整好内部压力,把焦点对准对面的悬崖。晨光下,在广阔沙漠的那一边,是一堵金褐色的山壁。
杰西卡注视着保罗,他正打量着那灾变般的景色,眼睛探察沙漠的河谷。
“那里长着一些东西。”他说。
杰西卡从帐篷边的背包里摸出另一副望远镜,走到保罗身边。
“那边。”他一手拿望远镜,一手给她指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