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在动,背包在地上拖动发出响声。
“在卡拉丹,是天空和海洋之力,”他说,“而在这里,是沙漠之力。弗雷曼人乃是关键。”
他的声音来自帐篷的扩约门旁。她的贝杰能力感到他语气中含着对她的不满。
保罗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去仇恨哈克南人,杰西卡想。现在,他发现自己正是一个哈克南人……由于我的缘故。他对我了解得太少了!我是公爵唯一的女人,我接受了他的生活和价值观,甚至还违抗了贝尼·杰瑟里特的命令。
帐篷的照明灯在保罗手下亮了起来,绿色的闪光照亮了这个圆形区域。保罗蹲在扩约门旁,蒸馏服的头罩已经调整到位,准备进入露天的沙漠——前额覆盖着,嘴上戴着过滤器,鼻孔里塞上鼻塞,只露出黑色的眼睛。他回头望了一眼,接着转了回去。
回收的水分生存。水淡而无味,但它滋润了喉咙。
杰西卡听到保罗喝水的声音,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那滑溜溜的蒸馏服,但她抵抗着干渴。承认干渴必须有充分的认识,明白在厄拉科斯必须保护哪怕一丁点儿的水分,积蓄帐篷接水袋中的每一滴水,不在露天浪费一口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又倒下去睡着了。
但这一次她做了个梦,一想到这个梦,她就浑身发抖。梦中,流沙下,她举着一双手,沙上写着一个名字:雷托·厄崔迪公爵。名字被流沙掩盖,她上前把字重新写好,但每次写好最后一个字,第一个字就又被流沙填满。
流沙永无停歇。
“作一下准备,我们要出去了。”他说,由于被过滤器蒙着,声音有点含混不清。
杰西卡把过滤器拉到嘴上,一面调整面罩,一面望着保罗打开了帐篷的密封条。
当他打开扩约门时,传来一阵沙子的沙沙声。他还来不及用静电压实工具把沙固定,它们就已经像一大团稻谷涌进了帐篷。工具重新排沙时,沙墙上出现了一个洞。他钻了出去,杰西卡站在那里,听着他在地表上的动静。
我们会在外面发现什么呢?她不禁暗问,哈克南军队和萨多卡
她的梦变成哀号,声音越来越大。是一种怪异可笑的哭声——她的部分意识已经明白那哭声是她自己孩提时的声音,是婴孩的啼哭。一个记忆中不是很熟悉的女人正在离去。
是我那不为人知的母亲,杰西卡想,那个贝尼·杰瑟里特,生下我之后就把我交给了姐妹会,因为她得到的命令就是如此。不知她是不是很乐意摆脱掉这个哈克南小崽子?
“要打击他们,只有通过香料。”保罗说。
他怎么在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打击呢?她暗自发问。
“整个星球都是香料,”她说,“你怎么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