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缓缓起身,他闭着眼,眉头拧作团,鼻翼收缩,呼吸颤抖,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低落到地板上,额角青筋隐隐浮现。
就这样眨眼之间,他仿佛沧桑许多。
原来并非他无情无义,只是人在面临巨大悲痛当下是真没有感觉,他可以镇定自若开会,路赶过来时候也未曾失态,但是当他真正见到这副场景时候,他就再也不是那个无坚不摧王寅。
他生中经历过诸多大起大落,几乎所有有血缘关系家人都过早离开他。他母亲死时,他没哭过,他父亲死时,他也没有哭过,亲生弟弟遭遇大劫大难,他也没有过多表情。
王寅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然而这次,他丑态毕露,整个人爬跪在地上,嘴里喊着“妈妈”,额头都磕红。
措不行,问他什情况,他概不回。
从北京回老家大概开车要走两个多小时,路上堵车,行驶就更慢些。王寅闭着眼坐在后座上,他看似平静,脑中也是片空白,像是被什东西隔离样,没有办法运转。
他觉得似乎外面世界也跟自己隔离开,甚至有种做梦感觉,分不清是虚拟还是现实。他看过很多影视剧和小说里面关于亲人去世描写,大多是悲伤痛苦,哭到无法喘息。但是他完全不是那样,他甚至因此而怀疑自己是否真拿家里老太太当做亲人。
他只是觉得头胀疼胀疼,时而嗡嗡作响,但是不会胡思乱想,整个人非常冷静沉稳,他甚至还可以抽出时间来处理些工作上事情。
直到王寅抵达目地,那个不怎起眼镇子里唯惹眼大院。那是他给老太太盖,特别气派敞亮,现在都被白黑纱布装点,前厅也改成肃穆灵堂,中间摆着张黑白遗像,供桌上点盏长明灯。
村里其他过来帮忙人连忙把王寅扶起来,可王寅不顾面子,疯样,谁都拽不动。
那瞬间,王寅觉得自己被什东西击垮样,脑壳尽力包裹着被封印上午情绪现在怎都无法控制,像是世界毁灭最后秒,天崩地裂。
他身体有点痉挛,从门口到供桌前短短几步路他都走颤颤巍巍,如同个行将就木老人。
丧礼总管见王寅来,忙对他说:“孝子快来给老太太磕个头吧。”
王寅噗通跪在蒲团上,总管用长明灯点黄纸,火焰冒起来,口中振振有词。待结结实实磕四个响头之后,总管手里黄纸落到火盆里,化作灰烬,升起缕青烟。
最后下王寅没起来,小李忙去扶他,王寅摆摆手,叫他不要管,小李往后退步,周围人也没人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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