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乌黑,但
走出理发店,已经是晚上九点钟,这个时间却还不停地有人进到店里,甚至还有女生是要烫发的。许唐成告诉易辙,通常年前这几天,理发店都会开到很晚,与之相对的,正月里几乎相当于理发师的一个假期。
哪怕只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流传起来、只为避开个谐音的民俗说法,却也是易辙第一次体会这样带了些仪式感的事情。
“剪完头发,也算辞了旧。”走到一个路口,许唐成看着面前的红灯,问易辙,“你知道什么是辞旧吧?”
易辙点了点头。辞旧迎新嘛。
许唐成却还是没停下口中的话,甚至还掏了掏兜,给易辙递了一支烟。
地面。在这样一幅画面中,他分明看到了时间的平和安静,以及是怎样缓慢前进的。
许唐成快剪完时,有理发师来叫易辙去洗头,易辙看了看前方的许唐成,仰头说:“我再等会,先让别人剪吧。”
向来只有排队到不耐烦的,还没有说排到了磨着不剪的。理发师觉得好笑,调侃了几句,便去叫别的客人。
也幸亏易辙磨的这一下,最后他和许唐成用的是一个理发师。许唐成的鬓角没有失守,但原本休息区的空位已经失守了,不过他倒是也觉得无所谓,索性一直站在易辙的周围。
许唐成自己剪头时安心地闭上眼睛,不管不顾,轮到易辙这了,他却比当事人兴奋多了,围着易辙转着看了好几圈,一直跟理发师讨论着怎么剪比较好看。
一根烟被弹出烟盒,他忽然看着易辙笑了一声:“我没有软包中华。”
这明显的揶揄,让易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复杂着眼神回视面前的人,见他笑得更开。
“辞旧,意思是这一年就算有再多乱七八糟的事,刚才都已经剪掉了。”
打火机亮出了火苗,许唐成凑过来,给易辙和自己都点燃了烟。两个人各吸了一口,许唐成吐出一个烟圈,抬起头看着头顶。
易辙也随着他抬头。
“后脑勺给你剪短点怎么样,特别是下半部分,我感觉你这么剪应该好看。”许唐成躬身在易辙身侧,看着镜子里的人问。
“可以。”
易辙也在透过镜子与他对视,可他哪知道后脑勺怎么剪好看。不过许唐成说了好看,应该就是好看的。
最后的发型易辙非常满意,这么多年都没这么满意过。他和许唐成两个人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许唐成还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张易辙后脑勺的照片,拿给他看。出门前,两个人比肩,对着镜子摘脸上挂着的碎发。许唐成整理好自己,侧头刚好看到易辙太阳穴的位置还有一根头发。
“别动。”他伸出手,将这一小截有些顽固的头发捏到手指间,然后拂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