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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滚潮浪惊醒他。张开双眼刹那,映入眼帘是片漆黑。摇晃船身,空气中弥漫硝烟味,海水拍打船身声音,这切提醒他,此刻并不在陆地上。他推开充当床垫布袋,慢慢起身,小心避开船舱内柱条和货物架。
眼前景象恍若幻影,像座沉陷教堂,充斥着从上百座博物馆和皇宫掠夺战利品。盖着布列豪华轿车轮廓隐约可见,整齐车阵中放置排雕塑品和画作。台巨大钟琴旁摆着鸟笼,笼里有只五彩缤纷鹦鹉,凌厉目光盯着他不放,毫不客气地质疑他身为偷渡者处境。
他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件米开朗基罗“大卫像”复制品,有人随手在大卫头上摆顶国民警卫队三角帽。雕像后方紧跟着群死气沉沉人形模特,套着复古洋装,仿佛定格在曲不朽维也纳华尔兹里。还有辆豪华灵车,大片玻璃车窗,车内还摆着具石棺,灵车旁放着沓老旧海报。其中张是战前斗牛场上斗牛表演广告。
“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这个名字夹杂在大串斗牛士名单之中。他视线停驻在这个名字上,接着,这位本名很快就要埋葬在战争灰烬中秘密乘客,暗自默念着:
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
他告诉自己这是个好名字。悦耳响亮,适用于乱世中幸存,亦有助于摆脱纠缠此生偷渡者恶名。这名瘦小干瘪却有个大鼻子男子,不久后改用费尔明·罗梅罗·德·托雷斯这个姓名。过去两天,他直躲在这艘两天前从瓦伦西亚启程商船货舱中。他奇迹般偷渡成功上船,藏在装满旧步枪大箱子后面。为防潮,有些步枪用布袋包裹密封,但大多是光溜溜地堆放在起。他总觉得,比起击中敌人,这些枪更有可能炸烂某个可怜民兵脸——或者是他脸,如果他不小心靠在不该靠地方。
为舒展双腿,缓和因寒冷和船舱湿气引发麻木,费尔明每隔半小时便起来在货架间闲逛,也借机找东西果腹,就算无所获,起码能打发时间。来回几趟,他和只老鼠竟熟悉起来,起初互有猜忌,渐渐地,害羞小老鼠越来越不怕生,终于跳上他大腿,起分食从干粮箱子里找到乳酪。虽说是乳酪,却硬邦邦油滋滋,尝起来像肥皂块,根据费尔明食物鉴赏力,这乳酪根本不含丁点儿牛奶或任何反刍动物丝成分。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品味这种事无须执着,就算有必要,在那几天悲惨处境之下,必须冷静地换个方式去体会,至少这对挨饿多月哥们确实快活地享受着这顿美食。
“鼠老弟,战争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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