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心照不宣通信,他知道,自己只要画,厄喀德纳就能感应到他。
秋天到,夏天走,第十五个年头春天,谢凝在床榻上小睡。
他睡得越来越多,慵懒春天,整个人都提不起什力气。但是有那刻,他耳边惯常听到声音都逐渐熄灭,鸟雀死寂无声,暖风停歇、草木凝滞,取而代之,是另种熟悉又陌生响动,他已阔别二十年之久。
——鳞片轻轻地碰撞游走,在地面拖曳出清脆金石之音。
谢凝慢慢睁开眼睛,他看见厄喀德纳,漫卷黑发更长,金色刺青光耀繁复,映着双更令人惊心动魄,颤抖金目。
用蔓藤拖上来,清扫干净灰土,补好破损地方,摆在他小小空间里。
这样,他就有桌椅立柜,以及能够盛水石池。
床呢?谢凝思索片刻,继续用蔓藤编好张吊床,除去上面扎人枝叶,不平节子,这就算张光滑,能够睡人床铺。
于是,接下来几年,谢凝像隐者样度日。
平原人迹罕至,但睡在吊床上,他能听到很多细微琐碎,并且旺盛声响。青苔绒绒丝茎相互沙沙摩挲,蔓藤枝干隐秘拔节,发出类似麦粒胀破动静,远方鸟雀在林中叽叽喳喳。虫子倒是没有在附近生活,只能到平原边际,探寻到窝时常翻土蚯蚓,每逢雨后,土壤发出声音总是粘稠而湿润。
“你来,”谢凝含糊不清地说,“在梦里。”
这不是他第次梦见厄喀德纳,想来也不会是最后次。
“多洛斯,你头发……”他听到对方发抖呼唤,“你怎?祂们都对你做什……”
谢凝睡眼惺忪,好笑地说:“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哎
他不觉得寂静,只觉得寂寞。
当然,隐士生活也能找到乐趣。每逢下雨或者下雪,他就用石池来收集雨水和雪水。这年月雨雪,全都干净得不得,等到雨水滴答滴答,拂下来雪花也攒成池,谢凝便用寻来松针叶煮水当茶,加上点蜂蜜,再隔着门户,边欣赏雨帘雪景,边喝热腾腾松针茶。
这固然是乐趣,却是十分清苦乐趣。有时候,谢凝也会想,要是被厄喀德纳知道,那个傻瓜会不会心疼?
但想到这,他又难免赌气,要在心里不住地骂:心疼就心疼,疼死你才好,谁让你笨笨,跑去钻别人陷阱?
不过,骂是不能多骂,骂几句就行,骂多,他眼睛里也要含泪。实在忍不住,想大哭场,谢凝便去纸上画画厄喀德纳。他画太多这个家伙,以致动笔、抬手,手腕就不受控制地滑出去,画成速度亦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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