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睁着
只天穹
左眼，半闭着只四极右眼，含糊地说：“
知道你为什
来找，也知道你想做什……”
谢凝只看
她眼，就把脸侧过去。
他不过是个人类，无法承受这庞大巨量美丽——比起爱与美女神本身，盖亚美是全然无序与混沌，足以叫任何理智健全个体彻底疯狂。
“不是来找你救厄喀德纳，”谢凝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也不是来求你送去塔尔塔罗斯。”
“知道。”盖亚说。
生活过痕迹。
谢凝花费大力气打理花园，夜明珠星河，厄喀德纳常常盘绕王座，他亲手给自己做小床，还有地热泉水……统统覆灭殆尽，只剩下圈袒露在天日下黑土地，黑得像枚无光眼瞳，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个躺倒人影。那是他中毒时候，厄喀德纳将他放在其中痕迹。
谢凝跪在地上，轻轻摸着那块痕迹边缘，毒性之酷烈，哪怕过这长时间，仍然在盖亚土壤上残留。
“盖亚，”对着母神亲手抚过膏墟，谢凝俯下身体，低声呼唤，他音量低得像耳语呢喃，“盖亚，请你看见，知道你曾经醒来过次，盖亚。”
四野万籁无声，连风也不从这里吹过，谢凝弯着腰，他嘴唇几乎要与那神性土地贴在处，犹如在说亲密悄悄话。
谢凝愣：“你知道？”
“还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盖亚睡眼惺忪地低语，“你是万万年后人类，躯体承载着躁动不安灵魂，那个时代诸神远去，幻异光辉亦彻底消弭……你触碰神、经历神、与神交锋，并且爱上个神，但你是历史旁观者，因为你见证神话衰亡。”
说到这里，地母眼睛稍微睁大分。
“现在，你要与位神明对抗，嗯，福玻斯·阿波罗……年轻新神，勒托儿子，赫利俄斯离去后
他忽然听到呼吸声响，由远及近，飘荡在山林、河溪、旷野、十万座连绵不绝大山当中。它离得那远，好像只存在于“天涯海角”概念里；又融得那近，似乎就在谢凝骨血与头发中起伏。
“从没睡着过，从没醒来过。”呼吸过后，个声音说，“就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谢凝再抬起头，看见百川如黛、青空似洗，“她”化作侧卧山岳，横贯在蓝紫色大海上。
此世再无比她更丑陋不堪、更美艳光耀母亲，她臃肿累赘肚腹，孕育着“初始”与“终末”，可那线条同时曼妙得使人流泪，胜过千万条婀娜狂舞狐狸，千万缕纠缠流连春风。
原初母神，万物生育者，盖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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