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先领着毛豆去小花园里遛弯
讲到最后,难免有点图穷匕见尴尬。天渊注视顾星桥,神情看不出悲喜,只是认真地点头:“会考虑。”
考虑,但是不改。
和他共同生活这久,顾星桥自然可以听出他言下之意。
谈话过去第七天傍晚,新画送到顾星桥手边。
顾星桥躺在床上,怀中正夹着个躁动不安毛毛狗头。他叹口气,在“看画”和“让长牙期毛豆用口水沾湿”两个选择中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借着夜灯光,放开玩性大发狗,将画举在眼前。
表面上看,他们仍然是合作者关系,顾星桥直觉,却在心底不住地大呼不妙。
平坦陆地望无际,光明阔静,可这不妨碍它要在地下纵养条激流汹涌暗河。水色幽微,水势轰鸣,仿佛无光也无色沉雷。
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青年戒备,从这个时候开始,天渊送来画,融入许多……不写实部分。
有时它是对过去那些传世名作融合。譬如他坐在堆融化时钟中间,譬如他头戴黑帽,脸上遮着只缤纷苹果,譬如用水墨渲染,他身体简化为粒撑伞小点,于写意烟雨里穿梭;
有时则是更潦草、更精炼简笔。天渊把他画在字迹密布信纸背面,犹如在出神时写下情书,不小心,就鬼使神差地描摹爱人面庞;
他静默片刻。
它是张纯线条构成……随笔,风格近乎抽象。放近看,天渊用杂且无章乱线勾勒出他面庞,但稍微拉远点,便能叫人看出其中玄机。
顾星桥发现,那五官眼角眉梢中,暗藏着两个相拥身体。柔软、安静,个睁开眼睛,另个便将嘴唇贴在他前额。
这就像那种梅雨天,在天花板上洇开,有着巧合形状湿润苔痕,现实中他们潮溶交缠,想象中,他们同样彼此相爱。
晚上,顾星桥抱着热乎乎狗,盯着天顶,无言地看半宿。
有时压根是基于纯粹想象画面。黑夜中寂静无声,画纸上顾星桥夹着支点燃烟,烟头明灭猩红,在朦胧似乳雾气中,模糊地映亮他下颔轮廓。
假如有谁真体会过这种程度关注——它阴燃而无声火焰,就足以把个人活活淹死。
看到最后这张画,顾星桥半天没说话。
“严格来说,这才是更加你们人类定义‘创作’,对吗?”天渊像个好学学生,朝顾星桥求知。
“它……有你自己东西,”顾星桥说,“挺好。也许,你现在可以画点其它内容,比如毛豆啊,太空啊,或者别……就不用再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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