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助教时义务,在officehours接待学生答疑。W是因为外语不够好,这种时刻往往觉得自己笨。他说他摸索出让本科生满意诀窍,“探究式学习”,不给出答案,用小棍子戳他们,你感恩节假期过得好吗,你觉得这门课有什需要改进之处吗,你写作业时遇到什困难?然后,对于这个困难,你觉得该如何解决?告诉你在这篇论述中看到不足。学生带着更多问题离开,感到彷徨在学院高贵、神秘、硬邦邦大门之外。数学家则相反,他不能忍受他所见到笨蛋。美国本科生有些太笨,当面算给他们看也不理解,答疑时间让他仰天长叹。
W说,幸亏你没有再在美国教书。这是种族歧视。
数学家说,没办法,就是对笨人敏感。
他对健康也敏感,频繁造访医院,几次怀疑自己得绝症。有时去家男性美容沙龙保养前列腺。
数学家不担心歧视。他会训斥下属,“这娘!”时代变,他担心Tommy和Teddy会在夏令营里遇到同性恋老师并以为那是酷,“都是阿乌卵”,他在们饭桌上痛心。除转行受挫这件事带来长久叹息外,他在中国非常愉快。
常听W和数学家讲他们故事,他们遇到人,憎恶人,忘记又想起人,他们对时代和冲突看法。每个人都需要讲些故事,好能活下去,就像女儿需要讲述虚构事,她定要讲出来,从小就是如此,小兔子和胡萝卜故事,后来是小女孩被跑出作业本妖怪吃掉故事,不然睡不着觉。她不是那种需要听故事小孩子,她需要源源不断地讲故事,就像大人。
没有正面遇见过死亡,也没有过什奇遇,不过猜想,在那种命运转轨激烈时刻,人会尤其明确地意识到们生活在故事当中——说不清结尾,把人甩来甩去故事。古代传奇就往往是没有结尾,这是W理论,说古代常常是在场奇遇之后什也不改变,什也不发生,事情就那样,不平顺,然而也就过去,像家庭。农夫挑着鹅笼进城去卖,在路上偶遇书生,书生非要跳进鹅笼去随之进城,也就跳,笼子重量没有增添。书生又以魔法神技召唤来几个女子,和他们起饮宴,也就饮,后来书生和女子都消失,故事结束,农夫又走在进城去卖鹅路上,鹅价依旧三千钱,他人生也不像好莱坞电影,没有要命转折,无从判断高潮或结局,农夫所能做只是向别人讲出自己历经故事。
经历些事时,会意识到期待把它们讲给W和数学家听,就像现在告诉你这些。在事情发生正中,开始考虑如何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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