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凿事实,只是想要还原它们却只能凭借记忆,不确之处在所难免,好比凭借只鸟爪或根羽毛还原鸟儿全貌。
然而,过去之人轻易便可转变为某种完全陌生之物,这点并非秘密。在彼得鲁舍夫斯卡娅[9]部短篇小说中,死去飞行员从驾驶舱里拽出根焚毁原木,说:“领航员原来在这儿。”这个虚构杜撰故事有个真实孪生兄弟——另位小说家、苏联作家弗谢沃洛德·伊万诺夫[10]临死前做个梦。在梦中,他和安娜·阿赫玛托娃起参加世界文学家大会,不知为何是在希腊召开;在那个年代,出趟国不比下趟阴曹地府简单多少,因此,伊万诺夫于1963年夏在医院梦到这次奇异旅行带有鲜明彼岸色彩。“早晨下楼,看见阿赫玛托娃正坐在桌边哭泣。就问她:‘安娜·安德列耶夫娜,你这是怎?’她回答说,她在这个桌子里看见她儿子,只不过他是粉红色,而桌子却是黑色大理石。”
梦记录并非有意含混不清:精神恍惚阿赫玛托娃是否在抛光大理石桌面见到自己儿子脸庞?——他被外人抚养成人,远离自己长大,被捕,再次被捕,被无数劳改营折磨得面目全非;抑或和化身领航员烧焦原木样,梦中桌子便是她儿子——四条腿大理石孩子,黑色代替粉红色,是她在不可能希腊天国里找到小男孩列夫?石桌-儿子,人们在其上停放准备下葬尸身,就像使徒用来清洗耶稣尸身并涂抹香膏那块石板。在《安魂曲》中,阿赫玛托娃将尚在人世儿子比喻为钉在十字架上耶稣,将自己痛苦比喻成圣母痛苦;多年以后,儿子回来,紧接着再次被捕,仿佛跨越死亡边界并再次返回是稀松平常事情样。
另个同样在战争头几年就落得孤苦无依人是哲学家雅科夫·德鲁斯金,他是真实艺术协会(列宁格勒青年诗人团体,在20世纪30年代结成个紧密小圈子,其在苏联现实中存在空间被日益压缩)朋友和同路人。他们未被纳入官方作家机构——既是出于个人意愿,也是由于其作品激进主义完全不符合当局对于同路人(即虽与苏共官方路线并不吻合,但努力跟上不掉队作家)期待——而是在段时期内暗自开放着:在儿童文学杂志工作或兼职,创作讲述奇遇和变形诗歌和短篇小说,玩纸牌,跳舞,在彼得保罗要塞狭长沙滩上晒太阳。慢慢地,他们所聚居那个昏暗僻静小房子越来越拥挤,而他们本人也越来越惹眼。有被逮捕并流放到别城市,有丢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