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那三个日本学生都高声笑起来,好像是很得意样子;只有他个人似乎是他自家同她们讲话似,匆匆跑回旅馆里来。进他自家房,把书包用力向席上丢,他就在席上躺下——日本室内都铺席子,坐也席地而坐,睡也睡在席上——他胸前还在那里乱跳;用只手枕着头,只手按着胸口,他便自嘲自骂说:
“Youcowardfellow,youaretoocoward![7]
“你既然怕羞,何以又要后悔?
“既要后悔,何以当时你又没有那样胆量,不同她们去讲句话
看他同学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在那里听先生讲义,只有他个人身体虽然坐在讲堂里头,心思却同飞云逝电般,在那里作无边无际空想。
好容易下课钟声响!先生退去之后,他同学说笑说笑,谈天谈天,个个都同春来燕雀似,在那里作乐;只有他个人锁愁眉,舌根好像被千钧巨石锤住样子,兀不作声。他也很希望他同学来对他讲些闲话,然而他同学却都自家管自家去寻欢作乐去,见他那副愁容,没有个不抱头奔散,因此他愈加怨他同学。
“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都是仇敌,总有天来复仇,总要复他们仇。”到悲愤时候,他总这样想,然而到安静之后,他又不得不嘲骂自家说:
“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对你当然是没有同情,因为你想得他们同情,所以你怨他们,这岂不是你自家错误?”
他同学中好事者,有时候也有人来向他说笑,他心里虽然非常感激,想同那个人谈几句知心话,然而口中总说不出什话来;所以有几个解他意人,也不得不同他疏远。
他同学日本人在那里欢笑时候,他总疑他们是在那里笑他,他就霎时红起脸来。他们在那里谈天时候,若有偶然看他眼人,他又忽然红起脸来,以为他们是在那里讲他。他同他同学中间距离,天天远背起来。他同学都以为他是爱孤独人,所以谁也不敢来近他身。
有天放课之后,他挟书包回到他旅馆里来,有三个日本学生同他同路。将要到他寄寓旅馆时候,前面忽然来两个穿红裙女学生。在这区市外地方,从没有女学生看见,所以他见这两个女子,呼吸就紧缩起来。他们四个人同那两个女子擦过时候,他三个日本人同学都问她们说:
“你们上哪儿去?”
那两个女学生就作起娇声来回答说: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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