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来觉得孤冷得可怜。
他早熟性情,竟把他挤到与世人绝不相容境地去,世人与他中间介在那道屏障,愈筑愈高。天气天天清凉起来,他学校开学之后,已经快半个月。那天正是九月二十二日。
晴天碧,万里无云,终古常新皎日,依旧在她轨道上,程程在那里行走。从南方吹来微风,同醒酒琼浆般,带着种香气,阵阵拂上面来。在黄苍未熟稻田中间,在弯曲同白线似乡间官道上面,他个人手里捧本六寸长Wordsworth[1]诗集,尽在那里缓缓独步。在这大平原内,四面并无人影:不知从何处飞来声两声犬吠声,悠悠扬扬传到他耳膜上来。他眼睛离开书,同做梦似向有犬吠声地方看去,但看见丛杂树,几处人家,同鱼鳞似屋瓦上,有层薄薄蜃气楼,同轻纱似在那里飘荡。
“Oh,youserenegossamer!Youbeautifulgossamer!”[2]
这样叫声,他眼睛里就涌出两行清泪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缘故。呆呆看好久,他忽然觉得背上有阵紫色气息吹来,息索响,道旁枝小草竟把他梦境打破。他回转头来看,那枝小草还是颠摇不已,阵带着紫罗兰气息和风,温微微喷到他那苍白脸上来。在这清和早秋世界里,在这澄清透明以太(Ether)中,他身体觉得同陶醉似酥软起来。他好像是睡在慈母怀里样子。他好像是梦到桃花源里样子。他好像是在南欧海岸,躺在情人膝上,在那里贪午睡样子。
他看看四边,觉得周围草木,都在那里对他微笑。看看苍空,觉得悠久无穷大自然,微微在那里点头。动也不动向天看会,他觉得天空中有群小天神,背上插着翅膀,肩上挂着弓箭,在那里跳舞。他觉得乐极。便不知不觉开口,自言自语说:
“这里就是你避难所。世间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轻笑你,愚弄你;只有这大自然,这终古常新苍空皎日,这晚夏微风,这初秋清气,还是你朋友,还是你慈母,还是你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那些轻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怀里,这纯朴乡间终老罢。”
这样说遍,他觉得自家可怜起来,好像有万千哀怨,横亘在胸中,口说不出来样子。含双清泪,他眼睛又看到他手里书上去。
Beholdher,singleinthefi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