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可是似乎好难好难。夜风吹乱男孩头发,月光浮照在他白净面孔俊朗眉目上,未经世事神态里写着年少温柔胆怯。佩珊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脸,就像触碰个遥不可及完美梦想那样,在距离仅有几毫米地方,她停住手。
梦想易碎,她早已明白。
读大学第三年外婆去世,她克制自己大半生恐惧选择火葬,只是想着要给佩珊留下点念书钱——火葬是有补助费。佩珊手里拿着那叠薄薄抚恤金,想起送外婆遗体去火化那天,巨大焚化炉将她瘦小身体吞噬进去,母亲跪在旁边地上不停煽自己耳光,康迅和周觉民在门口蹲着,然后跑进来将哭到晕厥母亲搀扶出去。
佩珊立在焚化炉前,她知道生命中有密切关系人,又消失个。
归还沈家为她垫付前两年学费,犹如将外婆血肉拱手于人,佩珊心里充满无能为力悲哀。沈妈妈推辞几下便将钱收入袋中,顺便说几句安慰话,提及沈迟打电话回来说替佩珊报名英语六级考试,催促她料理完家事就赶紧回去。
母亲在这时病下来,多年浪荡酗酒,与不同男人生下双儿女,她放纵不羁地过落魄生活,只因为有处贫穷但坚定娘家可以依归。外婆离世使她猛然崩塌,躺在家里几天几夜起不床,身体像是被抽去骨骼,只剩下具即将腐烂肉体。母亲在这时和佩珊说起她父亲,她说当年他有家庭,却是对她们好,最爱将佩珊扛在肩头骑马马,去公园里吹泡泡吃冰激凌。
这些温暖色泽往事,佩珊总不能有记忆。
父亲家里原已有两个小孩,有年他回老家后再也没去南方。母亲也就郁郁地回老家,整日赌小牌,喝酒,与外婆吵架,动辄打骂不听话康迅,佩珊倒是从不挨打,不过并不比挨打滋味更好受。康迅小时候很荒唐,不肯读书,大字不识得半个,四处捡塑胶袋扎成捆带着佩珊去副食店换糖吃,兄妹俩被老板怒骂哄撵出来,彩色塑胶袋捆重重掷在脸上,皮肤被擦出轻微痛楚,可是透过它们看后面世界,五彩斑斓,漂亮得好不真实。
外婆曾经诅咒康迅长大以后收辈子破烂。母亲感慨,幸亏他慢慢懂事,年初回来和朋友开间石艺作坊,也多少知道顾家。别不说,外婆碑还是刻得像模像样,不枉外婆抚养他这些年。佩珊问那个朋友是周觉民?母亲点头,他们是前几年在俄罗斯打工熟起来,都是个小镇上长大孩子,知根知底,合伙也容易。
闲聊中,母亲语气逐渐疲软松散,话题往往前后不继,这是衰老明显标志。佩珊坐在床头,膝盖上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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