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暂住。许茂先不吭声,进到自己屋里独个儿召开次紧张“形势分析会”。这位精明庄稼人思前想后,竟得出个目光短浅结论,他断定金东水摔这跤以后,是永远也爬不起来。这倒不是老汉嫌弃大女婿为人,金东水从部队转业回来,当上支部书记以后,也确曾像他许茂当年办高级社那样,尽心尽力地领导集体生产,使老汉觉得好像又回到那兴旺年代。可是结果呢,啪嗒声摔下来,谁知道以后会有个什结局?他终于心横,毫不犹豫地拒绝龙庆要求,使人们都惊奇得睁大双眼睛。没有法子,老金家只好搬到葫芦坝抽水房小棚子里去住,随后,女人又病不起,老金为她耗尽火烧以后剩下全部家私,终于医治不好,临到落气时候,连口棺材都没有办法买回来。听到大女儿落气消息,许茂老汉独自弹泪,到底是自己亲生骨肉啊!然而,当九姑娘领着几个社员来到家里(扌老)木料去为死者做棺材时候,老汉却巍然站立在大门口,不让人们进去,九姑娘气得大哭也不顶用。这实在太奇怪!整个葫芦坝善良人们,莫不感到不可理解。人们完全不懂得这个劳动辈子庄稼人为啥这般没情没义?当时,似乎只有龙庆懂得这个。他来到许家门前,把众人劝说离去,默默地望许茂眼,然后就承头邀集几个相好干部和乡邻,凑起钱来把老金女人——许茂从小受苦大女儿丧事办。自此以后,许茂老汉做生,再也见不到大女婿家影子。他似乎也没有把他们计算在自己亲戚名单里。
许茂老汉太狠!真太狠!但他并非生来就是个没有心肝人。他是个被土地牢牢束缚着农民啊!在他壮年时代,他也曾走在合作化前列,站在葫芦坝这块集体土地上做过许多美好梦。那时候,他那间三合头草房大院刚刚兴建起来,他女儿们常常可以听到他爽朗笑声。但今天,在中国社会处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动乱时刻,当葫芦坝大队集体土地上荒草淹没庄稼苗年代,他许茂还能笑得出来?他怎能不担惊受怕首先顾着自己。这是自私自利!是。可是许茂老汉什时候也没有夸过自己“大公无私”呀!当许多人高喊着g,m口号进行着政治战争,几乎忘掉土地时候,许茂确曾为着自己利益,运用他惊人智慧,在力所能及范围内拼命聚集着财富。他甚至不怕被人家取笑,曾专门干过段时间拣废破字纸工作。那年头连云场、太平镇遍街都是大字报,他每天晚上跑十来里到场上去撕下来,存放好,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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