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但没有用。太多偶然镶嵌在注定中。奈何不得。愧疚但没有用……
母亲走,这里空寂似墓穴。她走得那样急,好像只是临时出门打瓶醋。未完工衣服布料还在缝纫机上挂着,褶皱中还留着缝衣针。呆滞地盯着那堆布料,心里哀痛。
知秋站在身边,没有言语。们顿时像两个幼小孤儿。
夜里们睡在母亲遗床上。躺下时刻心里默默掐算,究竟这番情形已经阔别何许经年。往事纷杂,无从说起,彼此也就沉默。知秋默默地念句,生,困,先睡。便闭上
母亲举行葬礼。离开伊斯坦布尔那夜下起雨来,深夜里灯火通明巨大斜拉桥像刚出炉铸剑样横架在海面。与初来那夜竟然这般相似。可那时心境不再如当初。
如此想着,在狭小飞机舱位上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又辗转个浪掷生命循环。还是无所有。
回国之后就赶回故乡,路越来越近时候,旧日情景忽然之间这样铺天盖地而来,承接不暇。时间过得这快,事情太多。悲伤都来不及。然而细细掐算起来,究竟又有何许波澜壮阔——其实不然,只不过是些河面潋滟波纹,就此破碎流淌直至消失。如此就是生命。
与叶知秋路上都在说话,太多真相和记忆反刍,才知道太多事情原来是如此。她从前没有告诉过。
母亲丧事格外简单。殡仪馆内只有与知秋两个人。执意要将母亲轮椅并陪葬,但是掌管焚尸炉老人却不让,絮絮叨叨地吵嚷起来。烦不胜烦,便作罢,个人走出空空大厅来,又似乎觉得不妥,转身回去,抬头又次赫然看见母亲遗像。
她眼里似有层霜,与世间相隔,由此终于得到宁静。
叶知秋仍站在旁边。她脸上妆还是那浓,只是再也不比十几二十岁,皱纹开始明显。言笑之间层又层地浮动,像脸上长年轮。明白,枉然走过这多人身边,意欲停留,但总还是要与他们错肩而过。她是老,并且依然在继续衰老。也是。
殡仪馆里又进来大帮乌烟瘴气人来送葬,麻木表情多于悲伤表情。抱着母亲骨灰盒与她并逆着人群走出来。盒子上裹着匹黑缎,在拥挤中起皱。
那天夜里回母亲家。
母亲死,竟然是因为误食有毒蘑菇。那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顿饭。她好久没有吃过蘑菇,从个乡下姑娘那里买来做汤……她喝汤中毒,死前呼救,却没有人在她身边。有人几次来找母亲做衣服,敲门无人答应,闻到尸臭,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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