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钟将将,淮水汤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世安在卷首侧另用小楷写着,“这是小雅里句子。先
情之所系,生死何如。
白杨回到家,便把墙上南小鸟摘下来。
世安有些好笑:“书画何辜,挂着也就挂着。”
“不要。”白杨说,“南小鸟是很喜欢,但金求岳也是朋友。”
他把南小鸟卷起来,收在柜子里,又看着世安:“金世安,你写个字挂在这儿吧。”
“把们带回南京去,”求岳说,“洒在长江里。”
再往后,白杨和世安,就再也听不清也听不懂他在说什。那并不是说给他们听内容,金求岳望着虚空,白杨听见他断断续续地哼歌。
那旋律十分熟悉。
像是张震岳《爱别走》。
白杨不知他何以这个时候哼这首歌,既觉得困惑,又觉得伤心,只是不住地流泪。
等着,等过许多年月。有时他也在想,巴黎那天夜,会不会只是个梦?
这时光折叠生,会否只是个秦淮梦?
露生又像在他身边,清艳地笑着,说,“把你那个歌儿,再唱遍罢。”
他们走遍这世界许多地方,直到再也走不动,停在洛杉矶旅居数年——他在加大医院楼下,看见两张熟悉脸,在热情地拥吻。
他很想叫住他们,而他终于没有动。求岳想,他们交错时间,终于在那瞬间重合。
世安逗他,“写什,红双喜吗?”
“随便什。”白杨又脸红起来。
世安牵着他,走到书桌前,思量片刻,研墨落笔。
白杨看他写“笙磬同音”四个字。
“什意思?”
而金求岳哼着歌,呼吸亦随着哼唱,逐渐断续。
生与死都是人生所无法回避事情,对他们来说,重逢有喜悦,离别亦未必悲伤。又或者,求岳生等待,正是归去这刻。
求岳去,留下遗嘱,变卖比佛利豪宅,半留给世安和白杨,另半则委托他们建立个基金,旨在抚恤所有在世和离世抗战老兵。
他们遵照求岳遗嘱,将骨灰带回南京。知情和不知情人都出席江葬,不止秦淮梦剧组悉数到场,市z.府亦派专人参礼致哀。
世安眼看星星点点人世灰烬,随江风入水,轻声道:“玉阶生白露,玲珑望秋月。他名字是为露生取。”
他让律师致电南京,律师告诉他,海龙集团捐赠翻修土桥墓。
而世安和白杨,终于来见他。
这生许多遗憾,但终究也算圆满。
金求岳看看白杨,又看看世安,脸上渐渐泛起红光,眼中露出奇异光亮。
大家都明白,这位老先生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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