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玻璃柜中有一张女人的面孔。她微露贝形犬齿嫣然笑着。鲜活的蜡制品上布满脓疮,暗沉的皮肤上面满是汗毛,这足以证明那并非人工制品。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脏倏地蹿到喉头。我勉强撑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踉跄退出遮阳篷,提防着不让男人发现我的窘态,随后沉默地离开人群。
……我回头一看,人群后方正站着一名警员。他和其他人一样嬉笑着听男人继续演说。
“你在笑什么,你的职务容许你把这件事当成笑话吗?你不明白那个男人在说什么吗?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走进遮阳篷中好好瞧一瞧。在这东京市区,竟然有人公然展示人类的尸体。”我很想拍拍那位神经大条的警员肩膀,同时这么告诉他。但我连这么做的力气都没有,此刻的我只能头晕目眩地往前蹒跚迈步。
前方,依旧是看不到头的白色大道。炎阳蒸腾氤氲,晒得并立的电线杆如海草般冉冉摇曳。
这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绵绵密密弥漫开来,我的心顷刻间轻飘如一个气球。
“……妻子如白玉凝脂般的胴体与手脚,变成了可爱的蜡雕工艺品。”
“哈哈哈,你又在卖弄了。从昨天起。你不知已经重复多少遍了?”某人突然无礼地大吼。
“喂,各位!”男人的语调忽而高了起来,“我都已快说破嘴了,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一定以为我老婆是离家出走吧!可是,你们听好了,那女人是被我杀死的。怎样,吓到了吧?哇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下一瞬间他恢复原先的正经表情,再次喃喃自语:
(《》发表于一九二五年)
【注释】
(1)大正十年左右流行的西式妇人发髻。没有刘海,仅分出发线,头
“这下子,她总算完全属于我了,我再也不用担心失去她。想接吻就接吻,想拥抱就拥抱。对我来说,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不过,不小心点儿处理会很危险的,毕竟我可是杀人凶手,难保不会被巡警发现。所以,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关于藏尸的地点……不管是巡警或刑警,绝对不会发现那个地方。不信的话,这位先生,你看,尸体眼下正好端端地放在我店里,当装饰品呢。
男人的眼睛看向我,我一时失措不自觉转身向后。直到刚才我都没发现,就在我面前,有张白色帆布遮阳篷……“西药”……“配药”……熟悉的浑圆歌德字体,以及,后方玻璃柜中的人体模型,眼前这个男人原来是某某制药这家商号的老板。
“看到了吧,请你好好欣赏一下我可爱的女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不自觉地依他的指示行动呢?我竟浑然无觉地走进遮阳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