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头很小,几乎是个完美的球形,白发短得紧贴头皮。他的耳朵太小,又贴在头的两侧,破坏了球形的效果。他的鼻子也很小,就像是骨瘦嶙峋的前额弧线的延伸。嘴和下巴是球形上的几条直线,下面是一截粗短的脖子,套在白睡衣里,夹在多肉的宽肩膀之间。他的一只手臂放在被子外,短而结实,接着指节粗钝的手。他的蓝色双眼又小又圆,水汪汪的,看起来好像是故意藏在水帘
《先锋早报》用两页的篇幅报道唐纳·威尔森的死讯。照片上的他有一张聪明讨喜的脸,一头鬈发、充满笑意的眼睛和嘴巴,下巴中间有一道凹陷,脖子上系着一根条纹领带。
有关他死亡一事的报道十分简单。前天晚上十点四十分,他的腹部、胸部和背部共中四枪,立即死亡。枪击事件发生在飓风街一一○○号开头的街区。那个街区的住户在听到枪声向外看时,只见死者躺在人行道上,有一男一女弯腰看着他。街道太暗,没人能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或他们在干什么。在其他人出现在街上以前,那对男女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的长相,没人看见他们离开。
有人用点三二口径的手枪冲威尔森开了六枪。两枪没打中,打在了一幢房子临街的墙上。通过追踪这两发子弹的路径,警察发现凶手是在街对面的一条狭窄小巷里射击的。这些就是目前所知的一切了。
《先锋早报》的社论部分对死者作为城市改革者的短暂生涯做了一番总结,并指出他是被一些不希望博生市变干净的人所杀的。《先锋早报》还说警察局局长最好赶快抓到凶手并判他——或他们——的刑,以此说明自己不是共犯。整篇社论写得直接而沉痛。
我用喝第二杯咖啡的时间看完这篇社论,然后跳上一辆百老汇街车,在月桂大街下车,转身向死者家走去。
走到离他家还有半条街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和目的地。
一个身穿深棕色三件套的小个子年轻人在我前面穿过马路,黝黑的侧影很美。他就是马克斯·塔勒尔,别名低语者。我及时拐进山岳大道,刚好看到他那棕色裤腿消失在已故的唐纳·威尔森的家门口。
我走回百老汇大道,找到一家有电话的药店〔1〕,在电话黄页簿上找到伊莱休·威尔森家的号码,拨了过去。对方自称是老人的秘书,我告诉他唐纳·威尔森把我从旧金山找来;我知道一些和他的死亡有关的事情;我要见他的父亲。
直到我把各种利害关系都强调了好几遍,才终于得到一份邀请。
当我被他的秘书——一个安静、清瘦、眼神锐利的四十岁男子——带进卧室时,毒镇的沙皇在床上用双手撑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