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老头挤进人群，看
眼那女人，仰天干号声，扑在草席上。他揭开草席，扑通声翻倒在地。席子底下
尸体几乎全身碎烂，都是猛兽撕咬伤口，手脚只剩下骨头，没鼻子耳朵，嘴唇缺半边，白森森牙齿往外龇着。
那女人抱着老头喊爹，也要昏过去，围观人，大呼小叫，乱作团。只有个人跟
样冷静，那人站在祭坛边上，不看热闹，却盯着瘦竹竿打量。此人穿着身老式短衣，很壮实，黑脸，梳着油亮分头，下巴留着络腮胡，每隔会儿，嘴角皮就微微抽下。
众人劝老头和女人离开，有人帮着抬尸体走。瘦竹竿在祭坛上摆个箱子，里头装满黄符。他
这东西，可能是种凶猛爬行动物，比如鳄鱼。”
“你是说，真可能是黑龙吃人？”
“当然不是，只是考证，再说，北方哪会有鳄鱼。”启孟说完，就跟告辞，让别耽误时间，快去找人。
启孟走后，找出地图，查看黑龙泽具体位置。这片洼子在陶然亭附近，面积不大。
给小宝留信，叫辆胶皮车，去宣武门外。到宣武门外，换辆骡车，往南过菜市口。到法源寺，赶骡车不往前走，说南边太荒，加双份车钱，才继续走。到地方，发现地图标不准，黑龙泽是片汪洋大水，眼望不到边。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高阔，有点泛红。水边生着丛丛芦苇，风吹得芦花迷眼。沿着水边走，没遇上几个人。北京这天，夏天热，冬天冷，春天黄沙漫天，只有秋天清爽。要不是找戴戴，黑龙泽真适合秋游。
走半个时辰，到片浅滩，滩上人来人往，香火弥漫。远处水面上，有人划船，把红布捆着猪羊沉下水，都是活。
问个跪水边烧香人，祭什
神，还要用活牲口。那人看眼，丢下句“黑龙王”，就匆匆走。又拦住个人问，说是黑龙王昨天又吃人，村里家家都赶来祭祀，有钱沉猪沉羊，没钱就烧香磕头。问黑龙王长什样，那人直摇头，说：“这谁能知道？反正就是龙王，半个月吃六七个人。”
再往前走，到黑龙泽西北哪吒庙。走进庙里，个巨大铁香炉，烧着几根胳膊粗高香，浓烟缭绕，呛得人咳嗽。再往前走，群人围个小祭坛。挤进去看，当中站个瘦高道士，手里捏着把桃木剑比画着，剑头挑着黄符。这道士，就是在琉璃厂骗瘦竹竿。躲到个胖子后头，往里看。
祭坛旁边，停具尸体，盖着草席。个二十多岁女人跪在地上哭。旁边人议论，这女人丈夫被黑龙吃，道长正在超度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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