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六个小时,手术室门开了,元霄立刻站起,因为坐太久,站起时差点站不
打开门,第三乐章在元霄身后唱响终止符,接着便是沉闷一声巨响,那响声震撼人心,迸发出鲜艳的血花。
音符仿佛还飘在空气中。
时间仿佛静止,元霄回过头去,感觉浑身冰凉不能动,心脏抽疼,失去力气,他跪在地上,悲恸地将整张脸埋在手心里,泪流满面。
霍克医生冲上去,对他大吼:“叫救护车!”
元霄发着抖,只能重复着他下的命令,他告诉自己不能慌乱,要冷静,不能慌乱,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心脏疼,胃疼,太阳穴仿佛锥刺一般,心口钝钝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
次听见他说话,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把人安抚下来再说。
“对,Mozart。”
对于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莫扎特是永恒的光。
降E大调,A-B-A三段式,元霄没有去干扰他,迅速发了个短信出去。当阿尔坐在钢琴前,他是宁静的、庄重的,演奏是平和的、克制的,像油在流,是古典主义的理想典范。
他演奏的这一首《降B大调第27号钢琴协奏曲》,是莫扎特生命最后一年所作的最后一首钢协,但从中却丝毫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暮色。阿尔的手指灵巧地放在钢琴上,低垂着眉眼,在第二乐章时,侧头去看元霄。
霍克医生飞快快速地对阿尔进行了急救。
五个小时后,一架直升机停在医院顶楼,几个医生神情严肃地走下来,疾步进入手术室,这时,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半,子弹还没取出来,病人随时会没命。
中途,几个从东京参加完国际医疗会议的专家换了上去。
元霄就坐在手术室外,胳膊肘撑着膝盖,深深垂着头,就那么蜷缩着,神情茫然无措,极度自责。
菲利普告诉他,白问霖的父亲、老罗伊斯几个小时后就会到,来把白问霖接走——无论他是死是活。
元霄看见他对自己笑,如同他的琴声一样干净纯粹又甜美的笑容,连心脏都要融化掉般,却没由来地涌上一种酸楚,元霄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没有哭,也对他笑。
第三乐章时,门铃响了,元霄犹豫了下。
他知道来的是白问霖的医生,元霄刚才通知了霍克医生,他觉得阿尔现在的状况,是他不能独自处理的,要他打一针镇定剂才行,不然随时会出事。虽然白问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他的精神状况,显然比阿尔要好一些。
门铃响了两声后,就停了,元霄站了一会儿,瞥了一眼被他踢到厨房那边的枪,思索着阿尔跑过去捡起那把枪的可能性非常小,他跑不了那么快的。
元霄转身去开门,同时不住地回头看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