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浅草公园正中央互报姓名,有趣的是,不只我,男子也完全不记得我的名字。这多么荒唐,我俩不住大笑。结果啊,对方,也就是田中三良的笑容忽然唤起起我的记忆。古怪的是,连我都觉得好似在哪儿见过他,而且还是碰上极为要好的老朋友,那是种非常熟稔的感觉。
我突然止住笑,再次细细端详眼前这个自称田中的男子,田中也倏地收起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若在别的时候,我们可能不会往下深谈,而干脆分道扬镳。不过,我正逢失业,穷极无聊,又值悠闲的春季,再者,和外表比我齐整清洁的年轻人谈话不是坏事儿。我就当打发时间,持续这找不着头绪的话题:
“真诡异,聊着聊着,连我都觉得你面善。”我说。
“对嘛,果然如此。还不是那种擦身而过,只有一面之缘的关系。”
“或许吧。你故乡在哪里?”
法忍受吧。正当他打算离去时,视线忽然与我对上。
于是他总算松了口气,朝我身边仅余的一丁点儿空间走来。尽管这么说有些可笑,但穿着老旧铭仙[3]和服的我,外表应该强过其他人,也没那样凶恶。后来我才想到,或许他一开始就看见我了。哦,当中的理由很快便揭晓。
看来我又犯老毛病了,说话拖拖沓沓的。那名男子坐下后,取出和服袖袋里的敷岛牌香烟,抽了起来。我渐渐涌起一股奇妙的预感,心里正疑惑,留神一看,发现男子正盯着我瞧。那绝非随意一瞥,而是别有用意。
对方像个抱病在身的老实人,所以比起内心发毛,我更多的是好奇,便按兵不动,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举止。待在喧闹的浅草公园中央,确实能听见许许多多的声响,我却不可思议地感到异常的宁静,好长一段时间就这么坐着,等待男子开口。
终于,男子怯生生地开口道:“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我多少预料到这种情况,不怎么惊讶,只是有些意外,因为我对他没印象,根本认不得这个人。
“三重县。最近才第一次上京,现下正在寻差
“你认错人啦,我没见过你。”听到我的回答,对方一脸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我也不舒服起来,不禁反问:“在哪儿遇上的?”
“呃,我也记不清。奇怪,太奇怪了。”他纳闷地偏着头,“不是这一两天,而是更早以前便时常见到你,你真的不记得吗?”他竟质疑我,然后又露出怀念的微笑。
“不是我。你认识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问完,岂料他答得更妙:“我拼命地想,就是想不起名字,不该这样的。”
“我叫栗原一造。”我说。
“哦,我是田中三良。”男子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