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来到札幌市医院,在重症病房前,把那封信递给穿着粉衣的护士。银色的房门里,方楚楚在病床上安静地沉睡,两台精密的仪器连着她的大脑和心脏。因为用药的缘故,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间或醒来,就读读何遇给她的信,聊聊天气心情,更多
遇另一位朋友,是他们的心理学老师,何遇叫她雅典娜。当初学校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校长请来雅典娜老师为大家上心理课,结果不出一个月,就被语数外老师以各种理由占课。零星的几次见面,她总能用各种招数活跃班上的气氛。何遇看着讲台上的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眼波流转,气质非凡,那时有一期杂志写圣斗士星矢的,他看着紫头发白衣的雅典娜,心里似乎有了女神模糊的对照,雅典娜老师因此而来。
何遇有次跟同桌闹了口角,差点动了手。尽管何遇占理,但他赤着脸,还是忍不住抹了把泪。记忆里这是第一次跟同学吵架,他怨怼自己没用,雅典娜给了他一杯柠檬茶,对他说,吵完架会哭的人,其实是潜意识觉得把自己隐藏的另一面给别人看到,于是没有了安全感,才会忍不住哭。
也许自己心底有一只小恶魔吧。何遇躺在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暗自想。何妈妈伴着周杰伦的曲儿在客厅里跳舞,无论是抒情歌还是吐字不清的rap,这位舞后都能随机调换步调,“舞法舞天”。
伴着“菊花残,满地伤”,何遇睡了好沉的一觉。
方楚楚出现在他的梦里,洗完澡的她披着一头未干的长发,蜷着腿在床上琢磨着藏头诗,她好努力地想把“何遇我喜欢你”几个字藏进诗里,但来回团了好几张纸,都写不出半个字。良久,她突然转身,朝何遇的视角冲他狰狞道:“我竟然为了你做这种事,把我自己都感动到了。”
何遇从房车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助理机器人靠在床前,显示电量低,肚子上的音箱正放着何遇常听的电台调频,里面温和的男声说,刚刚听到的是来自周杰伦的经典老歌,《告白气球》。
何遇弯着腰,把机器人抱去充电座,也不过就十几斤的家伙,感觉比前些天又吃力了不少。简单洗漱后,他在饮食一体机前犹豫片刻,点了一杯温水和蛋饼。
何遇坐在工作台前,一只手颤悠悠地掀开窗帘一角,外面是透光的白,电视上说,这是札幌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还是往常的习惯,他用那支惯用的白色钢笔,缓缓写下一封信,耐心装进一个米色的信封里,随后起身穿上大衣,套着羊绒围巾,把白色头发顺了顺,戴上一顶灰色的平沿帽,敛去表情,打开车门,轻轻地下了房车。
这是移动书店停业的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