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明知念荷并未瞧见她方才举动,可她还是觉得赧然,双颊隐隐烫红。
“再去厨房拿碗吧?”念荷见她吃得干净,寻思是没吃饱。
徐静书坚定摇头:“已经饱。”才怪。
到长信郡王府这些日子,她始终有寄人篱下自觉,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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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卯时睡到未时,足足五个时辰后,徐静书被饿醒。
扶墙出寝房,发觉不知何时下起雨。
虽说雨不大,到底“阵秋雨层凉”,她又才从暖呼呼被窝里出来,当即被扑面凉意激得缩脖子。
吃饭时,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愁眉不展道:“早前从二姑娘那里取来几套衣衫都不大厚实,这……”
嘀咕句“先睡会儿”,便兀自和衣而卧,软绵绵蜷进被中。
仿佛周身精力全被抽干,整个人像具忘填塞中空皮偶。
睡觉就会好。以往每次有病有伤,都是睡觉就好,她不怕。
徐家祖上在淮南是小有名声书香之家,但徐静书生不逢时,没赶上家里风光年月,实在不是个身娇体贵命。
她父母成婚不久,异族铁蹄就侵门踏户。前朝亡国,短短数月之内,江左三州呈流血漂橹、十室九空惨状。侥幸活下来年轻夫妇仓皇逃到江右,狼狈辗转数年,终于回到徐家先祖最初来处——钦州堂庭山间破落村庄。
当初借二姑娘衣衫只是事急从权,郡王妃徐蝉原打算过后再请人来替徐静书量身裁制新衣,哪知跟着赵澈就出事,再没顾上她这茬。
徐静书乖巧笑笑:“也没旁事,待会儿还回床上裹着被子吧。雨停就不冷。”
口中说着话,她目光却始终黏在碗底最后点鸡茸粥上。就剩丁点儿,用甜白小匙刮半晌也舀不起来,这让她有些焦灼。
掀起眼帘偷觑念荷眼,见她正皱眉打量外头雨势,徐静书飞快端起碗凑到小脸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底那点粥舔得干干净净。
念荷回头时她已将空碗放到桌上,假作镇定地将双手置于两腿:“吃好。”
夫妇俩在人烟稀少山间小村结庐而居,垦点荒地勉强度日。
她父亲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读书人,母亲更是碧玉娇娇大小姐,二人年少时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要靠耕种活口,艰难潦倒可想而知。
到徐静书五岁时,父亲积劳成疾,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母亲独自带着她,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苦撑三年后,她母亲应同村胡姓庄稼汉求亲,母女俩总算能日吃上两顿饭。
如此身世徐静书自不会是温室娇兰,看着身板瘦小、性子怯软,却经得起风雪,耐得住摧折,绝不会轻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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