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贵族圈里就已经流传着他笑话,都说乱荆山司命鼎里又要多副自愿送进去魂魄。
享受生活原则之就是不可被生活享受,杜防风曾经花费整整三十年时间用心修行,比九大道统道士还要刻苦,为就是挣脱弱者身份,能够与最有权势人结交,确保自己不受冷酷条文束缚,结果他发现自己所得到切都是水中之月。
杜防风将自己遭遇视为奇耻大辱,甚至改名“防风”。他离开皇京,周游天下,寄情于山水,还是无法摆脱心中羞辱感,在梦中,风如晦声音渐渐发生变化,不再是毫无感情敷衍,有时居高临下,有时风情万种,总而言之,都配得上杜防风自己设定“身份”。
做梦可以暂时自欺骗,醒来之后却是更深羞辱感,
五十岁杜防风正值盛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岁,作为名散修,他既没有长命千岁渴求,也没有斩妖除魔斗志,只有个非常简单想法:在有限生命里尽情享受,修行唯目就是能经受得起这些享受。
直到他遇见乱荆山道士风如晦。
那时风如晦不是慕行秋记忆中又矮又胖老太婆,而是在皇京艳压群芳乱荆山女道士,她是龙宾会贵客,极少公开露面,名声却已传遍天下。
杜防风那时另有名字,正在皇京结交王公贵族,其中包括龙宾会几位大符箓师,因此有机会见到这位名满天下女道士,这面就耗费他半生光阴。
游戏人间散修自信满满地走上去自介绍,用字斟句酌华丽语言表达倾慕之情,却只换来句话,时至今日,那声音还在梦中令他羞愧难当。
“你是散修?”风如晦只说这四个字。
事实上,风如晦态度和蔼,对散修并无特别反应,既没有蔑视,也没有尊崇,只是按照礼仪敷衍句,杜防风当时甚至有点洋洋自得,觉得这位美艳道士或许对自己有意,直到归家独处,酒意退去,夜风袭人,他才突然明白,切都是错觉,对方只是施放个简单至极法术,甚至不是专门针对他。
人世间最大羞辱不是咒骂与拳头,也不是阴谋与算计,而是彻底无视与冷漠。杜防风当时费尽心机展示自己风采,与朋友们热情交谈,引得众人哈哈笑,他每次转身、每口饮酒、每个眼神与嘴角牵动都是有备而发,熟悉他人已经看出端倪,低声开起玩笑。
结果风如晦根本没注意到有这样个人。
杜防风回到家里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件多愚蠢事情,那些所谓朋友不仅没有劝止,反而火上浇油,令他表演更夸张些,然后暗中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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