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是勒梅恩年轻的新星。好吧,我也不喜欢牛津,现在你觉得安慰了吧。”
她说她感觉自己像住在女子监狱或女兵营房。她提到她的父亲是个画家(显然我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他们家住在汉普斯特德。我告诉她,我正在写一本关于雪莱的书。我们交换了名片。
“耶稣学院。”她念道。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哪天。”
“要是我能甩掉我的陪护人的话。”
来的记者(没听清他的名字),还有十来个他亲自挑选的本科生。勒梅恩家在班伯里路。我们都聚在客厅(神秘的勒梅恩太太没有现身),从那儿可以逛到大藏书室,俯瞰向下倾斜通往查韦尔的屋后草坪。藏书室里已摆好了食物:冷餐切盘、土豆沙拉、甜菜根之类的。还有奶酪、苹果派和奶油。几个厨房女佣端着莱茵白葡萄酒和干红葡萄酒的瓶子四处游走。我们把自己的盘子装满,或站着吃,或坐在扶手椅上吃,或坐在小圆桌周围吃——非常随意。感觉有点像在参加小型婚礼,勒梅恩正是忙碌老练的主人,他来往周旋,让大家走动起来,为他们引介彼此,或是以恰到好处的评论引出话题——“啊对了,托比,你在罗马待过一段时间呀”或是“洛根对奥里尔的新房子有个颇有争议的看法”。一开始,我感觉还有点拘谨生硬,不过比正式的晚宴(比如鲍勒的沙龙[8])好多了,酒越喝越多,勒梅恩施展着魅力,你会发现,你很快就和几乎每个人都见了面、说了话。
而且聚会上还有女人!一个来自萨默维尔的女老师和两个本科女生。勒梅恩把我介绍给其中一位,但我没听清她的教名:叫什么福瑟吉尔来着。我请她再重复一遍。
“兰德。”她说。
“兰德?是什么的简称吗?”
“不是。就叫兰德。”
现在想起她,我发现她确实很迷人。那双奇异的眼睛绝对让人魂牵梦萦。
(事后补记。为什么要写雪莱?我现在也不太记得了。我在中学念过那些抒情诗,和大多数少年人一样,我以为我读懂了。我记得自己还读过拜伦的情妇特蕾莎·圭乔利的一段语录。她是在雪莱去世前不久,在比萨和他
那就是兰德·福瑟吉尔了。她说她在念“现代巨著”,其实就是哲学、政治学加经济学。她娇小玲珑,刘海极短,和她宽大的额头并不相称。她有双橄榄绿的眼睛,眼睛里充满好奇,她抽起烟来显得既好斗又卖弄。
“你在干什么呢?”她问。
“快无聊死了。”
“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我急忙说。我被她深深吸引了。“我的意思是说在牛津这儿:我受不了这个地方。我是念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