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遇趴在课桌上,低着头拼命忍笑,直到阎青刀子一样的目光朝他扫过来,他才赶紧假模假样坐直身体,一脸正经地望向阎青,双手却在课桌上向严谨悄悄比出两个“V”字,严谨的报答是从课桌下狠狠给了他一拳。
两人这点儿小动作哪儿瞒得过阎青,但他没顾上搭理他们,因为早自习很快就要结束了。所以他暂时放过这两个淘气包,把英语课代表叫到讲台前,代替他念课后生词的中文翻译,而他自己,就背着手从教室前踱到教室后,为的是防止有人作弊打小抄。
阎青自己做学生的时候,也有过不少作弊的损招。自从当了老师之后,才明白以前作弊的行为有多可笑,因为老师在台上居高临下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认真答题的人和搞小动作的人往往是泾渭分明的。以阎青过去和现在的经验为作弊做个总结,那就是作弊手段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素质,一定要淡定,完全淡定,尤其要真心地告诉自己——我没抄……没抄……没抄……
可惜,能做得到的学生凤毛麟角,再怎么镇定,还是会有蛛丝马迹落在反抄经验丰富的老师眼里。
按说教室后排一向是测验考试作弊的重灾区,今天却安静得异常,也正常得异常。阎青来回走了两趟,看到的都是规规矩矩低头写字的身影,他觉得这未免有些太反常了,而事有反常即为妖,这点他深信不疑。
阎青的话充耳不闻,正撅着屁股趴在课桌上,借着前排同学脊背的掩护,兴致勃勃修炼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之术,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了拉。他低下头,就见孙嘉遇手心朝上放在桌面上,手心用钢笔写着四个字:要求坐下。
严谨看看阎青,后者正用目光快速扫描着一排排桌面。他略微犹豫一下便明白了孙嘉遇的意思,迅速举起右手。
阎青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精神完全集中在最后排靠窗处的程睿敏身上。程睿敏正侧头看着窗外,神色恍惚,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严谨只好提高声音叫一声:“老师!”
阎青回过头,硬邦邦地问:“什么事?”
再走两趟,阎青的注意力
“桌子太低,写字儿够不着,我能先坐下吗?”
阎青上下打量他几眼,相比严谨的长胳膊长腿,课桌的尺寸的确小了点儿,他的嘴唇刚动了动,还没有开口,严谨已经“扑通”一声坐下了,没有一丝迟疑,然后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顶棒球帽扣在脑袋上。
阎青看不惯:“严谨你出什么洋相,教室里戴什么帽子?”
严谨咳嗽两声,又装模作样擤擤鼻涕,瓮声瓮气地回答:“我感冒了。”
阎青一时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狠狠剜他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