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
豫冬是个天生极会讲故事人,所以今天他横空出世地成名小说家,把《澳门往事之孤注掷》打印稿呈现在面前时候,丝毫不惊奇。第次听他讲述他十年叠码仔生涯时候,就觉得他不把这段经历写下来,实在是天大浪费。
最初听到赌徒故事时候,是在四年前个便宴餐桌上。当在席间听到好朋友嘻嘻哈哈讲起他们当年在美国拉斯维加斯遭遇时,听到群新兴商业精英在赌桌上亦荒诞亦悲壮故事时,感到纳博科夫所形容“灵感最初颤栗”。似乎正是类似赌兴,类似博弈精神,以及类似不服输和好胜心使这些私营企业家们在中国经济发展重要阶段赢得财富,回过头来他们再将如此赢得财富投入赌桌,体验到乍富还贫、得而复失刺激。之所以要写《妈阁是座城》这部小说,正因为看到种象征,过去三十年中国财富创造和积累——社会大赌桌,赌桌小社会。因为敢赌,他们赢,也因为敢赌,他们输。这也让想到,们多灾多难、地狭人多古老东方,尤其天灾人祸频发中国,为什嗜赌人那多?或许因为灾荒兵燹留给们从容致富时间太短太少,人们才会对横财生出如此焦虑渴望;人无横财不富,非夜间,bao富谁知什天灾人祸就会降临,把你推回到赤贫线上。正是这种焦灼感,使人们相信博弈,把偶然当必然,弱化理性,强调运气,荒诞而悲壮批赌徒就这样在社会大赌桌、赌桌小社会之间不亦乐乎。后来,又听几个赌徒赌桌“血泪史”,觉得非写这个故事不可。
总觉得是个幸运儿,当想写《小姨多鹤》时候,恰巧碰见个朋友,他认识个熟人,对日本在当时满洲建立垦荒团历史有所解,所以没费什劲就找到当年垦荒团留在中国几个日本女人,访谈和资料搜集马上就进行起来。正在准备写《妈阁是座城》时候,也是个好朋友无意中提起他正好认识个在赌场工作多年人。这就是和张豫冬结缘开始。认识豫冬之后,他毫无保留地把他十年生活经历告诉。豫冬是个在赌徒对面见证正常人变成赌客再沦为赌徒职业叠码仔,讲述他亲身经历时生动细节信手拈来,个个人物故事都那惊心动魄,本身就可成为部部人格演变史,赌场现形记,博弈心理学,当然更应该成为部好看、极具戏剧性小说。羡慕豫冬记忆力,那生动形象多彩记忆力,首先就是个写作者优厚条件。也羡慕他厚实生活经验,他跟讲述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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