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儿远吗？”
龙大小声嘀咕
几句“离这儿远吗？”然后踩下油门。冬夜，几颗顽强地挂在树枝上
银杏犹如无人理睬约定，俯视着刚刚经过出租车，瑟瑟发抖。既不掉落，也不腐烂。
[1]位于京畿道加平郡雪岳面乡镇，聚集很多特色咖啡厅。
龙大也跟着说：
“认识你很高兴。”
磁带重复着同样话。明华说
句，龙大跟着说句。龙大不熟练地背上几句，明华用同样句子作为回答。龙大若无其事地模仿磁带，反复说着“很高兴”。面转完，他突然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在公路边嘤嘤哭泣。
龙大又听几盒磁带。再见，明华说句。再见，龙大跟着说句。今天天气真好。龙大跟着说，今天天气真好。不用担心。明华提醒龙大，龙大也用同样话作为答复，不用担心。抓着方向盘手上不断地冒汗。龙大在四个声调之间徘徊，不时用衬衫擦手。龙大就这样和明华交谈，看上去就像懵懂少年，跳着和别人截然不同舞蹈。龙大知道，说着明华国家语言，说着从未去过也许永远都去不国家语言，他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好起来。
冬夜，亮着“空车”出租车画出长长灯光四处游荡。那是承载着各自苦衷、故事和歌声城市蝶群。龙大边开车，边往窗外看有没有客人。凌晨风格外地冷。龙大感到莫名寒气。去年下大雨时候，有位乘客从狎鸥亭去仁川机场。他说飞机很快起飞，让龙大以最快速度开车。龙大开得很快。可是很奇怪，那天机场路上辆车都没有。天阴沉沉，经过架大桥，时速达到八十公里，车身摇摆。他从未这
怕过。突然很想知道“害怕”这个词用中国语怎说，不知道妻子给自己磁带里有没有这句话。如果有，妻子在录音期间，为教他学会这句话，要重复说几次“害怕”呢？而他自己又要重复几次，才能记住这个单词？
出租车经过家24小时营业土豆排骨汤店，经过拆迁区域隔板和亮着绿灯夜间诊所，经过衰败酒吧和便利店。龙大又提高速度。他看见卖烟宠物中心，看见美容用品店里陈列着截掉脖子头像，看见内衣批发店和杂货铺。磁带圈圈地转。龙大跟着说中国语，尽管没有人看，他还是显得很尴尬，说得结结巴巴：
“
座位在哪儿？”
“座位在哪儿？”
咔嚓声，磁带自动转到另面。突然间，明华声音传来：
“离这儿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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