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
出租车里，磁带转动声音听来有些孤寂。龙大无精打采地反复听着“
座位在哪儿”。刚才志勋问起妻子情况，他想起
明华。新婚之初还像车前草那样坚忍而蓬勃女人，挣扎着渐渐缩小，后来轻如鸿毛，甚至感觉不到她重量。为支付医疗费，夫妻俩从年租房搬到月租房，后来不得不搬进位于九老区像棺材似小房子。深夜，明华尖叫时候，隔壁传来用外国语骂人声音。有时是越南语，有时是孟加拉语或俄罗斯语。龙大喜欢明华。如果可以，他还想继续喜欢。偶尔，他也会怀疑，不知道明华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这种怀疑让他无法忍受。在亲戚面前吃闭门羹之后，他开始向出租车司机同事们借钱，都是他自以为关系不错同事。有人躲闪，有人说抱歉，偶尔也有人咋着舌头对他提出忠告。那个女人，从开始就不对劲，没有签证，没有钱，无家可归，又患病，所以才缠上你，趁早分手吧。龙大被他们当成傻瓜。起先他觉得他们是胡说八道，然而听得多
转，对吧？”
到熟悉地方，志勋心里冒出新感怀。绿化整齐，比别地方昂贵。他在这里上学、散步、扔垃圾，还曾酒后在路边撒尿。
“在那个游乐园前面停车。”
龙大熟练地停下车。志勋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万元纸币。
“算算，
万就行。”
志勋耸耸肩膀，恭恭敬敬地向龙大道别。嘴里冒出热气。
“路上小心。”
“回去吧，给你父亲带好。会给你打电话。”
龙大突然把手伸出窗外，要和志勋握手。距离驾驶席有点儿远，姿势很别扭。志勋撅着屁股伸出手，抓住龙大湿漉漉手，然后心不在焉地上下晃晃。出租车驶出七单元入口。志勋假装走进公寓，迅速藏到花坛树后，直等到龙大消失不见。他打算回道谷洞。龙大在斑马线前等待信号灯。志勋紧贴在树后，蹲在地上，直到再也看不见龙大。
龙大把车停在七单元附近便利店门前。送走侄子，他想抽烟。也可以边开车边抽烟，只是他不想这样。正好便利店附近有自动咖啡机。等待咖啡出来时候，龙大点燃香烟。快到交班时间，今天也没赚够预付份子钱。龙大喝着牛奶咖啡，尽可能缓慢地吸烟。这时，他看见有人在远处拦出租车。不知道是因为拦不到车，还是因为寒冷，男人脚步有些匆匆。如果快点儿转弯，说不定龙大可以拉上这位客人。龙大踩灭烟头，朝车门走去。突然，他停下来，慌忙走进胡同。那男人很像自己侄子。龙大藏在没有路灯漆黑胡同里，直到侄子乘坐出租车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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