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己。
这位中年男子,不就是这个小男孩吗?
这个小男孩,不就是这位中年男子吗?
海、天与下沉中斜阳
当他看着玻璃上自己,冷静而客观地发现,自己已成为名中年男子,这年来老化尤其明显。有时,们不愿相信自己已经改变,但们确实直都在改变。
改变,无时无刻。
生命使本杰明变得更好,却也变得更糟,这是不争事实。
他再仔细瞧,赫然发现自己眼皮已经开始下垂。母亲和祖父开始老去之际,他们眼皮也正是这样下垂着。
他轻轻哼声。对自己出身、家庭、背景概否认,有帮助吗?你身体会清清楚楚显示你出身与背景,掩饰不。本杰明从阳台玻璃窗映影中,发现母亲布丽塔与祖父丹恩,正透过自己双眼注视着自己。
自介绍,他们则表示,从没听说过这附近曾住着尼尔森家族。
这家人好友就住在峭壁上小屋里,两家孩子年龄相仿。他们购置现代化厨房,并整修阳台。现在屋主家人是从名叫史库贝里家族手中买下这栋别墅,这意味着尼尔森家人已从此地消失数十年。
切灰飞烟灭,杳无踪迹。
某个9月天下午,在他坐公交车回到市区前,最后次回到孩提时代小屋,爬上那曾经熟悉阳台。他不确定这种行为算不算“妨害居家安宁”,不过,他想做,只是回到阳台上,最后次从那里观赏落日,观赏余晖中海天色美景。
他绕着小屋转几圈,冒险偷闯禁地。大海就在他面前,仿佛年复年耐心地等他回来。落日正艰难地将自己谢幕前身影保持在山巅上,晚风扑面而来,还映照在脸上夕阳给他最后点温暖。
他心想:下垂眼皮真是难看,而这细微遗传基因将会代又代、世纪接世纪传下去。
也许他应该拜访整形医生,处理下。
他咯咯笑起来,要是保罗碰上这种问题,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去动手术。
他还待在海边阳台上,然后,令人惊异事发生:他待在原地,继续审视自己眼前中年男子,渐渐地变成小男孩本杰明。
曾有那次,他就在这扇窗前发现自己。
夏季时光就在小屋前缓缓坠入海中。再过小时,它就要隐没在树丛后方,再也不会爬上山头。
新屋主替阳台上家具盖层帆布,以防御即将来临严冬。
夕阳辉映在阳台偌大窗户上,本杰明转过身来,海与天形影,眼前景物,紧紧地拥抱着他心。
他感觉时间好像暂时停止。
人生,仿佛还完整无缺,摊开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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