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晔不知道爸是在哪年伤腿,总之那会儿爸还不到二十岁,在下关汽车总站开长途客车。左腿坏不好踩离合器,被安排回弥渡车站售票处,他老家在那里,也算是单位给照应。后来他不知怎去景洪农场。再回到弥渡是在几年后,那时他结婚,带着谢晔妈。售票处没他容身之地,他也不着急,那段时间他“工作”,只有偶尔出门用甲马纸帮人解决问题。
那个年代人们有种各安其位定式。大伯在林业局,大妈教书,三婆和大姑属于生产队。谢家唯有谢敛,也就是谢晔爸这个晃荡在外。生产队长也不想管他,第他是城镇户口,不归队里管,再说他是个瘸子,如果弄过来,不仅干不什活,还要占份口粮。他就这成个游离在体制外存在。好在有整个家族帮衬,吃饭倒是不成问题。
有关谢敛晃荡时期,作为儿子谢晔不是从家人那里听来。给他讲这段往事,是爸朋友白医生。
白医生是个瘦瘦小小白族大妈,嗓音轻柔,在县医院当医生。县城医院科室分得不大细,谢晔印象里,他从小到大各种病都是白医生看。从头疼脑热,到儿童容易患传染病。她擅长中医,也会开西医针剂,有时候还给病人现场针灸。她对各乡各镇来农民很有耐心,说话虽温和却有种权威。县医院走廊排队最长那道门,就是白医生诊室。
谢晔小学年级得腮腺炎那次,让爸吓到。谢晔从小没少发烧,可是发着烧脸就肿起来,看着格外严重。爸借辆三轮车,路飞骑把他送进医院大门,下车时大概伤腿犯疼,直接摔在旁边。谢晔躺在车斗里,听见动静看不到人,也吓哭。
只手伸过来覆住他额头。熟悉嗓音说:“在学校传染吧?县小最近在发这个病,已经来好几个。”
那次谢晔在医院住两天。爸原本想挂完水就把他接回家,白医生对爸说,你今天腿疼犯别折腾,让他住着不好吗,有照看。忙完天诊治,白医生来病房看他。爸已经到店里去,说待会换大姑过来。病房里邻床人直在低低咳嗽。谢晔药效上来,暂时不发烧,人很困,撑着没睡。念小学他已经懂得,要等到困极再睡,睡得越沉,就越不容易看见奇怪人和事。
白医生在他床边坐下,先摸摸他额头,再开口说话。白医生给人印象最深就是她手,给人把脉,测人体温,那双手有种淡定温柔,谢晔想象中妈妈手就是那样。
白医生说:“虽然你都这大,直到今天听说你爸急得从车上摔跤,才觉得他现在真是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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