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恒说:“我当然很震惊!苏老师居然认识你家长辈。从云南到上海,这么兜了个圈子再让你通过我碰上,简直可以拍电影了。”
谢晔踌躇地说:“我是指别的……甲马纸,还有,我看见的那些……”
唐家恒给他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我也能看见一些东西。别忘了,我说了你有桃花运,然后你就遇见了她。以后再聊这个,我快迟到了!”他匆匆离去,留下谢晔在大楼底下对着晨光里陌生的街道发呆。
和林峰打过电话,估摸着没时间回去补觉,
窗帘外的天光透进来的时候,唐家恒打了个哈欠说:“不行,我得睡会儿。你精神真好。”
“平时都两点多睡,我习惯了。”谢晔也在唐家恒趴到床上的同时挪到了沙发上,双人沙发不够长,他只好蜷起腿。入睡前他有过短暂的恐惧,怕自己会梦见唐家恒的记忆。大概是吸收了太多酒精的缘故,他很快睡着了,一个梦也没做,直到陌生的闹铃声把他吵醒。
醒来后腰酸背痛,和网吧的简易床相比,沙发过于柔软了。呼吸仍带着酒味,倒没有其他不适。唐家恒按掉闹钟,在床上发出不甘心的哼声,直到谢晔去上完厕所回来,他还躺在原地。最后他终于爬起来去洗漱,又拿了面包和牛奶,示意谢晔一起吃。
看到谢晔喝牛奶的表情,唐家恒笑了。“不喜欢牛奶?”
“我第一次喝鲜牛奶。”谢晔解释,弥渡没有奶制品工厂,乳扇和乳饼都从邻县运来,喝不到鲜奶。来上海之后,他在小超市的冷藏架上看到过,也没想起来尝试。
冰凉的牛奶在口腔里泛起奇异的感受,像在昭示这一天会有新的际遇。
“我想去看看苏怀殊,你觉得合适吗?”谢晔问唐家恒。后者揶揄道:“你其实是想看她的外孙女吧?”见谢晔脸上挂不住,他才正经起来,说当然可以,苏老师人很和气的,也好客,喜欢和年轻人聊天。他今天要去杂志社实习,走不开,正好让谢晔把影集拿去给林峰翻拍完,再送回去。谢晔这才知道,唐家恒念的是新闻系,今年大三。唐家恒把苏怀殊的地址和林峰的号码写给谢晔,说是大哥大。谢晔说,记者这么有钱啊。唐家恒说,工作需要嘛。他又写了自己的拷机号,“你的拷机号也给我一个。”
“我没有拷机。要找我就打网吧的电话,晚上七点以后我都在。我不在的时候,让人留个话就行。”
“高级。”唐家恒说。听不出是夸人还是讽刺。
当天下午有专业课,谢晔不想翘掉。找完林峰再去找苏怀殊,一个上午大概够了。和唐家恒在楼下分开的时候,他把琢磨一早上的话说出口:“昨晚告诉你的事,你听完好像一点也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