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锁住了。他站在门口,一面跺脚以维持住单薄篮球鞋里的
最后,莎拉还是凑上前,踮起脚尖拥抱他。哈拉德只能走上前,嘴里咕哝着火车怎么没准时到站,然后和儿子握握手。
驾车返家的途中,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本来应该是欢欣鼓舞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尴尬。
不管莎拉如何连珠炮般地抛出一堆问题,如何绞尽脑汁想开启话题,拉斯穆斯的回答都简短到令人生气,有时甚至对问题充耳不闻。
最后,三个人都一声不吭,怏怏不乐。其实他们分开了这么久,应该什么都可以聊的——是的,什么都可以聊!
结果他们竟然完全找不到话题。
岁大关,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一切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昨天,他还站在客厅窗前,额头紧紧贴着玻璃。昨天,他还完全属于他们。
莎拉不耐烦地跺脚,向车站大钟投以匆匆一瞥。时钟清楚地显示火车老早就该进站了。不过车站内没有任何关于列车晚点的消息,所以他们只有继续耐心等待。
哈拉德也和她一样紧张不安。他站着,来回踱步,不时地还踉跄一下。他只有在紧张、感受到压力时才会这样。
拉斯穆斯甚至看起来并不太乐意见到他们。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面带不满地从窗户向外望。总算到家时,哈拉德将汽车熄火,引擎发出一声叹息后安静下来;拉斯穆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深呼吸,然后才打开车门,爬出车外。
此时正是2月,凛冽的严冬依旧肆虐,从火车站开回家的这段路上,天色就已全暗了。
闪亮的明月映照在覆盖着白雪的庭园里,但见一片皎洁银白。
晒衣架、秋千、紧邻着篱笆的铁门,一切都被霜雪所笼罩,在月色映照下银光闪烁。寒冷的空气无情地啃噬着裸露于外、毫无衣物保护的脸庞。拉斯穆斯双手抱胸,每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就像冰柱般从嘴里喷出。他大步走向大门。
火车终于进站,拉斯穆斯下了车。起先,他们完全认不出他来。他变了好多,简直成了另一个人。
旅居在斯德哥尔摩的这些日子,他变得相当怪异。染色的头发,飘逸的刘海儿,亲手缝制的衣物都让他看起来像个……怪人。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确实变得比较有男人味了。清爽的小平头无形中凸显出颧骨与下巴的线条,他身穿平常的牛仔裤,老旧的军用雨衣下套着一件相当厚实的羊毛衫,脚上穿着松垮垮的篮球鞋与蓝绿色袜子。
其实,他们完全有理由为这些改变感到高兴不已,甚至感激涕零。但不知怎的,面对改头换面的儿子,他们却感到无比害羞。
他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了。某种意义上就像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