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听话的泪意瞬间令孩子局促起来，王结香轻声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
“你听我说，殷显殷显。”
对上他湿漉漉的眼，她理了理他的额发，替他揩去泪珠。
“哭是可以的，是正常的。你不畸形，不是怪胎，不要害怕。”
她抱住他，表情认真得像校长发言，像教导主任。
她看向殷显，年幼的，呆滞的，无地自容的殷显。他低着头，迈开步子，捡起丢在地上的练习册，走回那张放满作业的桌子。
小手掌尽力压着练习册，把它的边角压平。散下的头发遮住他的眼，殷显开始修改他爸说他做错的第三道大题。
外面有这么好的太阳，跑来跑去的孩童欢快地笑闹。
安安静静的殷显，蜷在饭厅的角落算题。他的身体是被阳光遗忘的，堆在书本缝隙间的一小块阴影；任由灰色爬上自己的背脊，生长出青苔，他毫不关心。
“走，跟我走。”
他喊住人。
王结香死命扯，可殷显不走。
殷正铭打开钱包，抽出一张五元钱，递给殷显。
“学着别的小孩，每天开心点，去玩，去笑。小区那么多小孩骑自行车，我给你买了自行车，你也去骑。”
他放软了语气。殷显尚未从严厉的呵斥中缓过来，不敢正眼看他。
可能是鲁莽的，自己的帮助可能是自以为是的，但她实在没法忍耐，眼睁睁地看着小孩子被打被骂。
在殷正铭错愕的眼神中，王结香大大方方走上前，将殷显护到身后。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男人高出王结香太多，她仰起下巴，凶神恶煞地叉着腰，用鼻孔瞪他，气势竟也完全不输他半分。
“我是……”王结香脸不红气不喘地瞎编：“隔壁家的女儿。”
她很认真地告诉他。
“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多优秀，从头到脚，从始至
挡住他的练习册，她强硬地和他十指相扣。
殷显冲她摇摇头，抽开他的手。
王结香的心都碎了。
“你看着我。”
她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他的眼角重新涌出泪水。
那唯唯诺诺的神情再度激怒了殷正铭。
“真是个怪胎。成天一张臭脸，只会死气沉沉闷在家里。不乐意出去，你就滚去接着做题。”
殷显揪着裤脚，头低下去。
“你怎么能这样对小孩说话呢？”
王结香推了一把殷正铭，将他推离小孩的身边。
“隔壁？”殷正铭上下打量着她：“怎么进来我家的？”
“从窗户，阳台的窗户。”
王结香把手中的法棍往他怀中一丢：“我妈叫我送面包到你们家，我要带殷显出去玩。”
说完话，她不管殷正铭的同意与否，拽着殷显便往门外走。
“等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