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起好奇心,想知道套永远让人只读前面五十页书到底是什样子,就说:“不如你换给,这里也有套书。”他拿出那两本霍金。
林奕看看书名,疑惑起来:“但是文科生……”
“也没看过,起码放在书架上挺好。”
后来就成交。盛夏六点半阳光有种拼命想抓住什似凶狠,但不过十分钟也衰败下去。这个时间刚好够他帮林奕把东西拎到8号宿舍楼下,墙脚满是藤蔓,排着溜儿各色水瓶,木头门框吸足湿气,长出几朵褐色蘑菇,林奕站在水泥台阶上,背巨大登山包,客客气气和他说再见。
走这阵,大家都出汗,刚才隔得近并排往前走,身上有股把所有其他人隔绝在外气味,现在距离稍远,那股气味像风里蜜糖,你确定有,却实在闻不到,他看着林奕走上楼梯才转身。女生宿舍里从外面看进去总是黑沉沉个洞,楼大厅没有窗户,顶上日光灯又永远坏掉,宿舍阿姨阴阴地坐在黑暗中看个十四寸电视机,他愣二十秒,林奕也就被那个黑洞吸进去,骤然不见。
个人觉得馋。萧孟和林奕都开始收拾东西,他远远看见那堆小说里有套三本,崭新白色封面,黑墨印着个男人头像,随口问道:“这是什书?”
“《追忆似水年华》,个法国人写小说。”
“好看吗?”
“不知道,每次都只能看到前面五十页……每次都觉得这五十页挺好看,但后来再打开又总是忘记到底写什,只好又重读遍。”
“挺好看为什不看下去?”
萧孟慢慢走回4号宿舍,也就两百米,他又出身大汗,上楼时看见自行车棚里挤满人,高声谈论着某件让人激动事情。但他手里拿着那套《追忆似水年华》,什都听不见,只觉得脑子里软得抽不开身,有种想不管不顾,却不知如何不管不顾柔情蜜意。到宿舍门口他才想到,楼下那些人大概和他们系样,在讨论晚上去宾馆通宵打游戏。
宿舍里只有汪染在,脸色阴沉坐在电脑前,大家都差不多收拾好东西,编织袋密密堆在中间,宿舍西向,窗前那棵银杏中间正好劈叉,让最后那点光直直照进来,编织袋上扬起铺天灰尘,房间里是种毫无回转余地
林奕重新开始编辫子,同时作出思考状,编到最后步,用文件夹重新固定住,才说:“……也不知道,好像总觉得以后有时间,把它口气读完。”
“你什时候买?”
“……大,也是二手市场上买。”
“也就是说前面那个人可能也只看五十页?”
“……也有可能五十页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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