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白杨长到天上,银杏落下心形黄叶,他们坐在银杏树下吃煎饼,又继续往前,以为这条路通往确凿无疑未来。
林立成说话不多,他直等着王凌薇问自己这二十几年怎过,他倒也不恐慌,反正每次见国内过来人都得回答这个问题,林立成疑心自己已经默背出正确答案:“……也不知道,反正就这过……没挣到钱,当然……但不知道怎也没饿死,要是以后真熬不下去,就去给中国超市开卡车运货,在美国也就学这门技术,听说有些超市还有医保。”然后哈哈笑出来,猛灌杯冰镇啤酒。没人会继续问下去,股心照不宣怜悯在饭桌上慢慢散开,林立成觉得恶心,纽约中餐馆口味太重,回锅肉到最后咸得下不筷子,连炒个凤尾菜,也汪在油里。
但这次他说另外个未经编辑版本。也许是最后上抹茶蛋糕味道纯正,也许是吃到后面她口红渐渐晕开,脸上浮动水气,正是他认识那个王凌薇,“……开始十年就是在各个大学里转,你知道,那个时候从国内过来人也好申请资金,有时候同个项目,学校和外面机构会给两份钱,就尽量把其中份存起来,那个时候就知道,这种日子不会长久,得有点打算。
“后来果然申请不到钱,本来想读个博士,但美国文科博士读就是七八年,觉得自己有更重要事,就直犹豫没有申请……后来才知道,其实没有,哪里有什重要事,又不是什重要人……再后来心就散,没法再去读书……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工作,在各种研究机构里挂个名,有时候靠积蓄,有时候靠不知道哪里来点钱,帮人做点什事,反正总在觉得好像熬不下去时候,发现自己又熬下去……存款是几乎没有,这几年直替个机构编电子杂志,他们给报酬很少,但是给买保险,你知道吧,在美国只要有保险,心里就不怎慌。
“……不用,你不用太担心。不是太穷,租房子在法拉盛,是个house整层,有两个卧室,房子有点旧,但是在纽约能住这大,也算还可以……从来没有为吃饭紧张过,每年还能去欧洲逛逛,有时候抓着开会机会,有时候老早买好特价机票。你去过威尼斯吧,觉得想死在那里,那个城市……那个城市跟差不多,直都在下沉。有个诺奖诗人,苏联人,流亡后也是住在纽约,好像就在东村,离这里很近。他死后就葬在威尼斯,苏珊·桑塔格就说,这是她理想归宿,因为威尼斯哪儿都不是。
“真别担心,没有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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