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护工又提到个老人,他文质彬彬,带着知识分子傲气,可是转眼间又会变成技巧最差商人。“他和你聊天,总会推销给你四本书。不管开始你们在聊什,他会想方设法地把话题起码带到四本书之,它们都是他在中年以前写,想是给他带来过点名气。现在他希望你读读。”
“这有好几次。”年轻护工说,“就算想看,但搞不清是哪几本书,感觉他也不知道书名。你们平常都怎办呢?”
“们各有各办法。”资深护工说,“像,会随便谈点情节,说这里写得好,那段故事也不错,实际上都是临时胡说。作家说,‘哦是吗?’‘你也这样觉得?’他害羞起来,也很受感动,眼中含泪地聊下去。你知道为什?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写过什。
护工抱怨,她说,“谁不是呢?们都害怕。没有人想进她房间理东西,和送药片。”
“这样啊。”年轻护工垂下眼睛说。
“给你倒杯茶好吗?”听出年轻护工不快,资深护工说。她自己正在喝茶吃夜点心,她倒茶,动手往小碟子里新装几块饼干,饼干是她今天早上烤。
新来人靠着勤劳,正在赢得大家认同、成为团体分子,这之后就不能太明显地欺负她。或者欺负点,给点糖,像现在这样。这是般群体规则。想到新人便宜快要占光,将来大家又得接近公平地分担苦活,资深护工怅然若失。
年轻护工明白自己还没资格表现出不快,所以轻易被哄开心。她们把小帽子取下来,别针丢在桌上,披散头发因为被发圈箍起来过而曲曲地起伏着,她们像两个真好朋友似起喝茶吃夜点心。
这时接近十点半,大房子里人差不多躺平,熬夜人很快也会爬上床。夜晚并不宁静,将不断地有人起床排空膀胱里水分,水声可以在老房子里从这头传到那头。有人咳嗽、打呼噜、哼哼。有人抖动安眠药小瓶子,倒出小片药吞掉,或者拔出偷藏烈酒瓶塞,向杯中寻找安慰。
种种不文雅声音,说明夜间正常。
听着它们,资深护工向年轻护工指点工作捷径。她首先提到个老人名字,“他喜欢偷摸们。”
年轻护工不能掩饰吃惊表情。
“看不出来?以前他就不正经,常常遭到护工投诉。现在他手抖得太厉害,从膝盖上抬起来也需要花时间,你可以在他摸到你之前先反抗,马上把纸巾、空水杯,或是有什就拿什,塞到他手里,出于条件反射他会握住。接着你把轮椅推开,推到边上,让他反省十分钟,其间只能看面墙。这样可以教他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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