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讲些欢迎场面话,再夹杂两个俏皮笑话,讲讲近日租界里盛行跑马,再讲讲马球。沈馥人长得风流俊俏,讲起话来也可爱有趣,大家都听住。
等沈馥再看过去,于维鸿已经不见,应该是跟着小阿上楼去找沈令仪。
他暗暗松口气,看向陆既明。陆既明正坐在不远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仿佛是听他说话听入迷,满腹期待地等着下文。沈馥做作地朝他含情笑,看在有心人眼里,正是他们俩感情甚笃证据。
酒过三巡,大家都渐渐松快起来。
沈馥坐在客厅角落钢琴凳上。他并不会弹,只不过装个样子,随意摁动几个琴键,发出动听单音。陆既明倒是会,歪斜地依靠着琴身,伸出手随意摁摁,有模有样。
又是个周末,数辆汽车停在宜阳路3号沈宅门前,时值初夏,有玉兰花在梢头绽放,暗香浮动,月色迷人。
沈家今日沙龙,沈馥和陆既明都在,让场面格外热闹。
那日在陆公馆,次惊世骇俗求婚,隐隐鼓动着让今日交际场上气氛,就像将要沸腾开水,水面仍勉强保持平缓,水底下“咕咚咕咚”地暗流涌动。无数次,沈馥感觉不远处人三五成堆都在议论自己,小姐太太们用象牙折扇掩着嘴角,豪绅政客用酒杯挡住眼神。
等他走过去,人们又自然而然地转换话题,或谈时政、或谈八卦,好像切都没有发生过。
人们自然而然地将沈馥归为陆既明眷属,和他搭话多是女士。沈馥并不太觉得屈辱,相反,他擅长把女士们逗得眉开眼笑,花枝乱颤。
陆既明就像个重重砝码,他在那边,交际场天平就往他那边倾斜。
马上就有人围过来,开始奉承:“大少和沈公子真是对璧人——”
旁人脸上都隐隐露出尴尬神情来,大家虽然热衷谈论八卦,但也没有像他那样,大大咧咧地戳破遮羞窗户纸。
他看看不远处,听着男士们高谈阔论陆既明,讽刺地想道,或许这就是“夫人外交”。
往日沙龙,都是长袖善舞沈令仪作东主,但今日,她早就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露面,正因如此,沈馥和陆既明才充起主人家来,宾客中除几位心追求沈令仪男士,其余人无不十分满意这个安排。
沈馥边应付着和他聊天人,眼角余光在人群中扫过,见到客厅角落有个高个瘦削男人,穿着身西服,带着圆框眼镜。再看,小阿正从起居室过道尽头,朝他轻轻招手。
是于维鸿。
沈馥心中稍定,拿起吃甜品小银勺,敲敲香槟杯,清脆声音将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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