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说道:“你伤没有痊愈,不要淋雨。”
颜澄问她:“你说接下来该去哪儿,是守在魏州,还是随军往大同。”
陆少微精神振,正色道:“若按说,此时你很该随军往大同。此战必胜,立军中威望,时机正好。”
颜澄又问:“是罪臣,即便立下威望如山,又能如何?”
“你此时是罪臣,辈子都是罪臣吗?换个皇帝,你就不是罪臣。”陆少微说道,“再说,臣子有功,倒逼皇帝例子,过往还少吗?”
亲师,这些想法都深深刻进骨头里,心有怨怼是方面,真要搅动风云又是另回事。
“罢,”谢燕鸿叹道,“不将眼前这个烂摊子收拾好,说什都是徒劳。你你有什想法?”
按照颜澄现在伤势,留在原地好好静养是最好,但按照谢燕鸿布置,留在魏州也危险,甚至还危险三分。颜澄并非恋战之人,另找僻静安全处养伤,也不失为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想。
颜澄面容盖在面具底下,表情难辨。他曲指轻扣桌案,发出清脆“叩叩”声,下下,时快时慢,没有章法,仿佛昭示着他此时乱如麻心绪。
“再想想”颜澄说道。
颜澄与谢燕鸿敢想不敢说事儿,陆少微大大咧咧就说,不以为忌,仿佛那是天经地义事情。
“你”颜澄问道,“你到底想要走到哪步呢?”
陆少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仔细端详他神色,然而切都盖在面具之下,让她看不清楚。她也便不再揣摩,想到什便说什。
“走到哪步?走到所能到最远之处。”她说道。
说罢,颜澄便出去。他走在路上,入目皆是缟素,入耳皆是哀哭,愁云笼罩在整座魏州城之上,正在翻涌着发酵,逐渐酿成股军民心、往无前战意。他不免也随之感到心情激荡,但当他想到战场上尸山血海,又不由得打起寒颤。
不知不觉,他随着人流走到下葬之处,仪式已到末尾。
他所到之处,路人皆侧目,有不少人认得他,援军中打先锋,戴着面具,身手不错,勇猛当先。大家都在猜,到底他为什戴面具,有人说他丑陋不堪,要以面具遮丑,又有人说他过于俊美,恐战场上唬不住敌人,遂戴上面具,威吓敌军,猜什都有,五花八门。
天上下着小雨,落在陆少微白玉般脸上,仿佛她在落泪。颜澄心头颤,但转瞬间又清醒过来。陆少微不悲伤,她甚至兴奋。她眼睛里闪着光,就像黑夜里灯,又像夜幕上星,那是因为野心和机遇烧起来火。
仪式结束,陆少微见到人群中颜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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