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黑暗中仿佛有点微弱火光在摇曳。谢燕鸿精神振,深脚浅脚地往那头去。
在雪地中路格外难走,每步都陷进雪里,每次都仿佛难以拔出。
才靠近些,谢燕鸿便闻到点血腥味,即便在大风中,也能清晰嗅到。谢燕鸿加快脚步,埋头往前赶。风渐弱雪渐收,他拾起地上支未灭火把——杉树作把,燃烧松油,行军所用,故而能在风雪中长亮不灭。
谢燕鸿将火把举起,亮光愈盛,照亮四周。
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有人,有马,新鲜血迹在雪地上铺溅开去,恍若红梅映雪。
谢燕鸿策马狂奔于积雪无人长街上,裘袍被风雪刮得猎猎摆动。
马是王嫣遣人给他备,他怀里揣着从王谙书房里翻出来出城合符。王嫣不能路送他出府,他们在王宅里面分别。
分别时,王嫣说:“表哥,后会有期。”
谢燕鸿只点点头,没有回答,前路未卜,他也不知道今晚之后会怎样。
他不住地挥鞭,冷风全部从他急喘口中灌入身体里,胸口刺痛。
谢燕鸿吓得呼吸滞,顾不上害怕,举着火把,朝最近具尸体奔去,将火光凑近头脸,具具看过去,提心吊胆,不敢看,又迫切要看,血沾到手上也顾不上擦。
忽然,他听到声低低马嘶,猛地抬头看去,这才见到前面竟还有匹立着马,再细看,竟是他们那匹青骢马!
谢燕鸿连忙跑过去,这才见到马身挡住地方还有个人,正是长宁。
长宁头发眉毛上全是雪花,半蹲半跪在马后背风地方,手握长刀,刀刃杵地。谢燕鸿将火把插在马鞍上,跪下去,将长宁脸捧起,连声
守城兵士离开取暖火盆,搓着手,骂骂咧咧地从城楼上下来。谢燕鸿翻身下马,因着着急,差点摔倒在雪地上。他忍住焦躁,将合符递出,看着兵士将两半合符拼合,就着火看又看,见确实严丝合缝,将半边交还给他,扬手放行。
城门才旋开道小缝,谢燕鸿便着急地驱马冲出。
他不知方向,只能冒着风雪,沿着官道走,也不敢走快,生怕在大雪中错过人迹。他带灯早就被风雪熄灭,城外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谢燕鸿勒停马匹,在黑暗中惶然四顾,喊声长宁名字,声音却被风刮散。
雪密风骤,谢燕鸿胯下枣红马不安地嘶鸣,踏着四蹄不肯向前,人立而起,谢燕鸿防备不及,摔下马,好在积雪厚重,不曾摔疼。
谢燕鸿挣扎着爬起来,满身都是雪,枣红马把他甩落后便跑走。从京城到魏州,这是第次,他感觉到天地茫茫,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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