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茫然、伤心,被浪头抛来抛去,不知所措。
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谢燕鸿忍不住抽噎起来,背微微颤抖,借着浪声遮掩,低着头止不住地哭,哭得泪眼朦胧,鼻涕也往下流,他拼命地吸鼻子,又怕被长宁和船夫听见,好不狼狈。
他模糊视线中出现长宁脚,谢燕鸿连忙抬手往脸上胡乱地抹,越抹越乱七八糟。
“给你。”长宁声音在浪涛声中响起。
谢燕鸿吸吸鼻子,微抬起点头,见长宁伸出手,宽大掌心里放着粒桂花糖。那是用米纸包着粒桂花糖,谢燕鸿记得,这是那日他出门去见颜澄之前随手塞给长宁把糖,那日他出趟门,回来时候切就不样,想起来久远得像是上辈子事情。
宁正盘腿坐在船头,长刀横放在膝上。
船上连同船夫只有三人马,谢燕鸿扶着船沿站起来,他们已经离岸很远,夜色中依稀可见个破旧老渡头。这里波涛平缓,是渡河好河段。
长宁回头看他眼,黑着脸问道:“你要跳河游回去吗?”
船夫闻言看过去,他在这里老渡口往返渡客已有十余载,每年也有那两个人,专让船开到中央然后跳河,也不是真想死,就是时想不开,老船夫将木桨伸过去,那些人就死死揽住,湿漉漉地被捞上来。
谢燕鸿愣愣地站着。
他撇开头,鼻音浓重:“你自己吃吧。”
长宁蹲下来,蹲在他身前,窸窸窣窣地将米纸展开。糖放时间有点长,有点融化,黏黏糊糊地沾在纸上。长宁将已经不成形糖块递到谢燕鸿嘴边,谢燕鸿拉不下面子去吃,抿着唇不看他,长宁便将糖块抵在他唇缝上。
“都说不吃!”谢燕鸿恶狠狠地说道。
但他满脸都是泪痕,眼眶也红鼻子也红,眼睫被眼泪弄湿,像只可怜巴巴花脸猫。
长宁皱着眉看他,手抓着衣袖,往谢燕鸿脸上擦。两人风餐露宿,衣服都没干净到哪里去,布料
船夫已经有些年纪,须发皆灰,把紧风帆,看他眼又收回目光,清清嗓子,唱起船歌:“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
船夫声音嘹亮,波涛相和,顺风而去。
“几家欢乐团圆聚,几家飘零在外头——”
放眼望去,已经找不到岸,触目皆是波涛,夜空无垠,水也无边,谢燕鸿站在叶小舟上,随波飘摇,不知何处是岸。船头点小灯,上下摇晃,个浪头顶起小船,他个趔趄没站稳,跌坐在船上。
谢燕鸿低着头,开始只是湿眼眶,到后面就有点忍不住,掉两滴在手背上。他不想让人看见,抬手匆匆擦去,谁知道越擦越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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