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鸿越想越不是滋味,满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身边下人自然是说不得,他又看向长宁。他在房间里头,长宁坐在檐下石阶上,不知在看什。
想起刚才龃龉,谢燕鸿有些不尴不尬,但他心里实在是憋闷得慌,边气,边又贱兮兮地凑过去。
“你在看什?”谢燕鸿问道。
长宁看他眼,没回答,谢燕鸿从他眼中看出不想搭理。谢燕鸿自讨没趣,转身回房。外头长宁突然之间伸出手去,在空中握,又轻轻松开拳头,点飘飘悠悠萤火从他掌中飞起来,是春末夏初第只萤火虫。
长宁专注地看着那点幽光,自言自语道:“知道。”
尾巴。谢韬与谢月鹭父子还在里头,声音不高,语调沉缓,谢燕鸿得竖起耳朵凝神静听,才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太子进献丹药这件事,谏官都噤声,你也不要掺和。”这是谢韬声音。
谢月鹭沉默半晌,说道:“谏官之职,就是立于殿陛之间与天子力争是非。谏官缄默,非太平之兆。”
“圣人上年纪,再也听不得逆耳之言。太子荣王相争,如今正是要紧时。们谢家不求高官厚禄,荫蔽子孙,只求平平安安,明哲保身为上。”
谢月鹭沉沉叹,道:“父亲说是,儿子知道。”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长宁声音低沉,继续自言自语道,“是萤火虫。”
这是那日玉脂抛绣球灯谜。
谢
谢韬又道:“如今朝臣多支持正统,但也不乏有人想另辟蹊径,剑走偏锋。小鸿交友甚广,那几家也说不准有没有别心思,拘着他点儿,别总是往外跑”
听到这里,谢燕鸿也不听,恐被出来父兄撞个正着。他心情复杂,回自己房间去。长宁直跟在他后头,他听到,长宁也听到。但这些话,在谢燕鸿心里掀起轩然大波,对于长宁,却像过眼云烟。
谢家虽然有个爵位在身上,但谢韬早就因为早年战伤,不再领兵,如今身上不过都是些虚衔。但谢韬在军中仍旧颇有威名,为怕圣人忌惮,谢月鹭并不习武,读书进学,却也不敢真用功奋进,他学问好,被封翰林侍讲,闲时与圣人说说书籍经典。翰林学士虽专司草诏,但也轮不着他,总而言之,谢月鹭不过是担个名过于实清贵官衔。
轮到谢燕鸿,他小时爱看些兵书,还吵着要在家里摆舆图沙盘,谢韬不阻他看,但也不允许他往外张扬。父母从不拘着他念书,也不着急给他找个差事历练,他去玩乐,也不多加管束,只不要太过就好。
都这样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步,居然还是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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