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或者老菜皮，大约是秋末开始在苦油菜出没
，到入冬，已是小区门口老面孔
。他长得和所有卖菜乡下人差不多，五六十岁，身材瘦小，
抬头问，小青菜要不要啊，面上就涨起层层皱纹，配上那张土黄色削尖脸，好像平滑花生酱被调羹挖出几道线，这些线同汇入头顶，被蓝色工人帽挡住去路。老菜皮有部人力三轮车，龙头上套叠红色尼龙袋。车上鼓瘪两个蛇皮袋，个装满小青菜，个垫在地上放菜、秤和盖上扎满小孔雪碧瓶。自己则坐在块砖头上。老菜皮通常早出趟，专候着小区里老人，下午四点又来，候着下班回来人，六点收摊。这样天两趟，风雨无阻。有时碰上雨大，他穿着雨披独自缩在报亭檐角下，旁卖水果老黄稳坐在巨大广告伞底下，高下立判。老黄嘲笑起来，你这张老菜皮还怕淋湿啊，不是越浇越新 鲜嘛！
众人哈哈哈笑起来，传达室小官在远处骂道，这个爱扒分老死尸，落雨天都赶不走伊！老菜皮不回嘴，单单坐着，等雨停回到原位，从蛇皮袋里拣些卖相好出来，放在地上继续。
说起扒分，就是钻钱眼种老说法。这词用在老菜皮身上点也不过分，他就是那种个生意都不肯错过人。比如你出门时候同他说句，老菜皮，待会回来买！那
你多晚回来都会看到他，这可不是守信用，而是笔掰在手指头上生意还没到账呢——几乎没有哪天见他带着卖剩菜收摊回家。有时候哪个糊涂蛋答应下来，隔手忘掉，老菜皮第二天还会跟他争，
等你多少辰光啊！嘴里骂个没完没，即使他最后把留着青菜卖给别人。老菜皮就是这样个斤斤计较人。
徐爷爷路过门口，看这菜不错，就同老菜皮说，等歇买。正巧老王刚从老菜皮那买交关青菜，两个人碰到，他就随手找个袋子分半给徐爷爷。徐爷爷脑子细密，定要再去趟门口，和那个卖菜关照声，免得叫他白等。走到门口，还没张口，只见老菜皮死盯着徐爷爷手里那袋菜。
徐爷爷讲，老师傅，老王问你这搭买，拿点，也算买过你。不料老菜皮指着那只塑料袋，瞎讲！袋子不对，只有红色袋子！说着就翻脸。等到切解释清楚，老菜皮总算松口气，可嘴上还是振振有词，袋子都晓得，你们要骗，想都不要想！
小官插嘴，老菜皮眼乌珠不得啊，别说袋子，就是里面青菜，是不是自家伊眼也认得出来！旁边人跟风取笑，老菜皮愈发正气凛然起来，那肯定！自家种青菜，哪棵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