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坦夫人走进来时候皱起鼻头,房间里这股呕吐物味道实在太难闻……
她捡起床脚下盆子,端到门外走廊里,然后又走进来。尽管外面刮着大风,她还是打开扇窗门来透气,寒冷空气股脑地灌进房间。安托万看到母亲额头上皱起道道横杠,心里明白,她正在为什事而烦忧。
这时她才转身看向儿子,说道:
“现在看起来好多,不是吗?”
还没等安托万回答,她又拿起床头柜上药瓶,倒出咖啡勺药。
。
安托万想象着那时场景,群男人围作圈,俯身看向那棵大榉树。德梅特先生显然没有把这个机会让给任何人,自己下去找他儿子。就连消防员也恭敬地站在远远地方,只是把担架和毯子抬到边,会儿好遮盖尸体。德梅特先生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拉那刻,场景令人十分心酸。他抓住雷米只手臂往上拉,人们先是看到雷米头,马上就有人辨认出他栗色头发,然后是他肩膀。他身体变得如此支离破碎,身体部位错错落落地从底下浮现出来……
安托万泪如雨下。
他甚至意外地感到松口气。此时泪水已经不似从前,当他还是自由身时候,那是焦虑哭,而此刻,哭却是因为感到种内心深处宁静,是焦虑殆尽,找回平静之后泪水。
迪尔拉夫瓦医生微微地点点头,仿佛是在对些安托万没有说出来话表示赞同,就好像他分明听到这些话。
“那只肉鸡,真是绝……全都扔掉。谁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卖这样肉!”
安托万没有任何反应。
安托万泪水就像断线珠子,源源不断地往下落。说不清楚为什,这刻他竟感到丝幸福。他原本已经不再期盼,现如今他感到如释重负。这切都结束,而这些泪水是属于他童年泪水,种充满着保护力泪水,让他感到心安。从此以后,不管人们会把他带到哪里去,他内心都将保持着这份安宁。
就这样,医生静静地听着安托万哭好长段时间,然后才站起身来,合上提包,又拿上大衣,连看都没看他眼。
随后,他言不发地走出去。
安托万慢慢平静下来,擦擦鼻涕,又靠着枕头重新坐起来。也许他应该穿戴整齐,好迎接来逮捕他人们……他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第次碰到这样事。
先响起来,是母亲上楼脚步声。看来他们派母亲来帮他穿衣服,然后再把他带下去。真希望他们派来是别人,而不是母亲,她肯定会在警察拉走安托万时候,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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