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我和所有同学都不认识,我以为全班同学彼此都不熟悉。但是有些考生大省有自己的圈子,在美院安徽人很少,本市那一年只有我一个。但我不太清楚这些,就以为大家都讨厌我。可能我大学同学真的讨厌我,我现在也不知道。
时间来到现在,一时之间,目之所及都是那些很激烈的观点,很极端的事件,都是爆款,都是今日最佳。哗众取宠、出风头,突然大行其道。每天有许多新的词汇和笑话被发明,等我了解那是什么意思时,它就变成了“过时的老梗”。一些人用最大的力气说话,一群人用最大的力气应和着,世界变得热闹非凡。寂静不会再被取笑,因为没有人去看不发出声音的人。连被取笑都变难了。
我以前在一个城中村住了好几年,在那里开了第一家晴天见。后来那个村足智多谋的村民迅速拆掉了自家所有的院子,打穿了所有的围墙,全部拆掉搬迁,改成商店。几个月后这个商店又重新装修变成另一个店,有时候我上午出门,晚上回去就换了邻居。有一条路,某天中午还能通行,我穿过它去取货,下午那条路上就起了一堵墙,墙上有门有窗,还刷上了墙画。
我小时候,日记写在本子里,在第一页会被注明“谁看谁是猪”;现在,大家把日记到处写,然后用访问量评比谁的日记被看得多,被赞得最多。世界好热闹,但是我又经常觉得好荒凉。身体里装着一堆哗啦哗啦作响的碎片,摇摇晃晃地经过人群,在沸反盈天的声音里反复迷路。
我在各种社交媒体上常收到长篇累牍的倾诉,可能是那些真的不知道找谁说、怎么说出口的难过,只要想象出一个人看到了就可以吧。一些情况下我做了回复,但对方常常受到惊吓,觉得给我添了麻烦,不再说话。还有一些情况是,对方说了很多而我早已在心中潦草厌烦地做出了结论:这一切只不过因为你是个浅薄自私的笨蛋,而且我一点也不关心你。
这是一个多么悲伤的真相啊。世界那么繁华,可每个人都孤零零的,联系我们的经常只有误解。
但是我也不能闭眼不去看,我害怕被时代抛弃。我没法在这个目眩神迷的中国假装自己是个欧洲农夫。出风头的事情遭过许多挫折,我能躲就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轰下场。但是我现在好多了。我慢慢明白应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去该去的地方说想说的话,遭到失败也没什么。这是一个多么晚熟的体会,经历了20多年才触摸到一点真正的诚实。我现在会想,就算被轰下场,人群里总有一两个想听到这些话的人,也曾被糊涂地赞美、被取笑、被无视的人。为此就值得了。当我自己认输后,发现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