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躲到家里一处还没动工装修的空房子里,里面只有一张没铺褥子、光着床板的床和一张桌子。那是个刚落成的区,所有周边的房子也都是空的。我们偷来钥匙,躲进那个没人的地方,并排端坐在床板上,对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火红的肉串。可能是由于空旷宁静,气氛非常肃穆。
我和哥哥你一串,我一串,严格按竞赛规则吃了起来。劳模阿姨放的辣椒半点不掺假,非常辣。不知不觉间都成了泪人儿,不往嘴里放肉串时,就把舌头拖到外面乘凉。再多张嘴就好了,可以用那张嘴给这张嘴吹凉风。我默默打着转转,想找个缸子接自来水喝,但是没有。我说了,为了躲爸妈,我们来到了什么都没有的空房子里。哥哥神情凌乱地直接走到自来水边,嘴巴凑上去接水喝。
我和哥哥是非常爱面子的组合。有一次,我们一起乘火车回家。因为都指望对方留神,放松了警惕。以至于火车某次发动时,窗外徐徐掠过我们家所在的小站。
“哥!”我猛站起来,“我们坐过了!”我绝望地呼喊。
他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微微一摇头,低声快速地说:“坐下,莫作声。”
总有采访问我是不是“吃货”,其实我不明白“吃货”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想方设法地吃?”
“是啊。”
“那就是了。”
我犹犹豫豫,总觉得难道不是大家都这样吗?
我心领神会,马上镇定坐下,一路默然无语。我们瞟着周围,应该没有被人察觉。可以坐错,没人看到才是紧要的。我们坐到了下一站,也跨过了省界。下车后默默地
这问题总在我心头萦绕:“到底怎么样算吃货呢?”
今天突然想起,如果,应该就真的叫吃货了吧?
我有过三回。
头一次,在初中。我和哥哥弄了一大笔钱,起码五十块。我们决心要好好吃顿烤肉串。我们家在县城,县城里那时只有一条大街,在那条大街最繁华的、布满了大排档和烧烤的路口,有一家传奇肉串。老板娘瘦瘦小小,笑容可掬,弄得很好吃只是一方面,神奇的是,她会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和谁一起来的,那时候说了点什么,要的什么口味。她只消抬头看一眼,就笑容满面地说:“妹妹来啦,这次怎么没和哥哥一起来?还是要跟上次一样放辣些吗?”要知道,她说的“上次来”,可能是一年前了。她记得每个客人。
总之,我和哥哥弄到了一大笔钱,准备大吃一顿。我们俩打赌,要赌谁更能吃辣。自然要去那个阿姨家,只有那儿,我们才敢让她放下去几罐辣椒粉。肉串连钎子大概小手指那么粗,但是一层层撒上我们要的辣椒粉以后,差不多有大脚趾那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