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了针以后,他狠狠地在最痛的地方摁了一会儿。真的,死死摁住最痛的地方。我痛得一度攥紧了拳头准备跳起来打他,当然理智让我立刻清醒了过来。“也许痛完就好了——没好也不能打医生。”这么想着。
我又对师傅说:“我有强脊炎,十几年了,现在背很痛,这样坐着就有点坐不住了。”于是他喊了一个徒弟帮我按摩了起来。
三
我其实去过很多按摩理疗的地方。最早在北京的一个医院。那时候症状已经缓解,只是痛,但已经基本可以起床自理了。我只是在家附近的医院随便挂了一个号,理疗室里
一
因为下颌关节紊乱(医生诊断的结果),去楼下的社区按摩店试试理疗。这是医生建议的。和下巴脱臼不一样,这种莫名其妙的毛病,医生说他也没有办法,只是给我一些止痛药和消炎药。
从我个人身上,我深深地觉得医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总是运气很好地得一些死不了活不好、不能开一刀了事、病因不明,并且没什么辙的小毛病。医生们总是会对我说:“你就好好养一养,改掉××、××、××的习惯。”明明痛得嘴巴无法张开和咬合,日常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在医生那里却被定性成“疼痛等级1”。这便是我整个人生一贯的模式:就是不痛快。
我问医生做哪种理疗,他说他们会用什么灯照一照。他还说,还可以用热毛巾敷着。我猜,总的来说就是让脸颊比较暖和。
二
然后我就去了。楼下按摩店的老板是一个精瘦白净、口音浓郁的中年男人。他看了看,问了问,让我坐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往我脸上扎了一根针。就是针灸的那种针。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针灸,吓得我头昏。师傅说:“闭上眼睛吸气,吸气,吸气——你看看,不痛吧?不要紧张嘛。”
好像确实不疼。师傅转过去拾掇着什么,念叨着说:“看你那么紧张,本来手上还有一针的,现在不扎了。”
因为脸上戳着一根长针,我觉得不该开口说话,不敢说话,我便把手朝他伸过去,扬了扬。他没看见,他的徒弟纷纷喊了起来:“老师,老师,她伸手了!”于是师傅拿了一根更长更恐怖的针走了过来,我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他边扎边说:“就扎左手,留一只手给你牵狗。”
当时我心里就别扭了:如果应该两只手都扎,不应该因为我的需要而改变啊,你就不能叫我把狗拴在门口吗?你不应该由着我的意思啊,我要听你的——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事实上如果哪个店不准带狗,我决计就不会再去。所以,那时我其实就是在慌乱中想要医生对我负责,勉强我,命令我,同时为我的一切不爽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