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我和多比住在一栋旧楼的8楼上,没有电梯,曲曲拐拐的几栋楼排在半山上,累计要上8层楼才能到我家。那是我最需要多比的一段时间,也是我最对不起它的一段时间。
那时我仓皇离开家,只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根狗绳和多比。但运气不错,朋友刚租下这个房子又没法去住,我可以暂且住下了。也是在那时,我宅的本能全面爆发,只是下楼去丢趟垃圾,也会想家想到哭出来。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多比,那段日子会怎么样。每当我不得不再次醒来,就要面对并没有人在等这件事——没有人在等我重新投入生活,没有人一起丈量今天的长度;没有人思念我,没有人为我醒来感到高兴。当时就是这样的感受: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睁开眼睛都是多余的,更不用说吃饭散步打扫了。
那是冬天,格外孤独。一人一狗都要取暖,多比得以和我一起在床上睡。当时我的抑郁症状比较重,全天都躺着,不吃不喝连躺几天的日子也有过好几次。多比就和我一起躺着。它实在憋不住了,就到阳台尿尿拉屎,然后再回到床上陪我躺着、趴着、待着。
幸好多比一直在身边。它非常真实,眼睛乌溜溜活生生的,它想去楼下走走,想冲人喊,想伸懒腰,如果如愿就会笑;不得不和我一起在床上躺着,它就叹气。我躺在床上伸手就可以摸到它,它就把头拱到我手心里,用冰凉的鼻子顶几下,然后闭上眼睛,叹息一声。那是我用手就能摸到的、活着的气息。
狗在床上睡当然有坏处,它多少总有些脏。但也有好处,就是每当我又醒来,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住在那个要爬8楼的房子里,快递外卖都不肯来,吃饭的话,我们不得不下楼。狗粮它是不吃的,饿两天整才会吃十几颗,饿得皮包骨头。总不能这样把狗活活饿毙。为了它,通常我会挣扎着每天下一次楼,就算没做到,也没超过过四天。到了楼下,我自己吃一份盒饭,给多比买四个鸡腿,这就是它一天的口粮。幸亏如此,如果它愿意吃那种袋装的狗粮,我可能还会少吃很多饭。
但是,终于有一天,它一边咳嗽一边蜷起来吐,吐出黄色的泡沫,一碰就凄厉地不住尖叫。我可不能眼睁睁地让它死啊,再废再废,也要爬起来带它去看医生啊。
医生说,可能是鸡腿骨头又尖又硬,卡在哪里了。运气好的话能拉出去,运气不好就要开刀。我没看到多比拉出去的骨头,但是两天后它又好了起来,不吐了。鸡腿却不能再吃。
我都不吃饭,却要带狗去吃饭。我饿死也不会做饭的,却要给狗做饭了。那个房子没有任何炊具,我买了个高压锅,一次买十几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