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是苏醒了。阿历克斯,浑身发麻,终于蹲了起来,她把一条腿一点儿一点儿伸到箱子上面,然后另一条,最后往另一边重重地跳了下去。冲击不小,但她还是高兴地把脸贴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又开始抽泣。
几分钟后,她匍匐着抓了一块破布,盖住肩膀,又爬去那些矿泉水边,抓了一瓶,一饮而尽。她恢复了呼吸,终于平躺在地。多少个漫长的日夜(究竟多少?)她就在等待这一刻,那些自,bao自弃以为再也出不来的日子。一直这样躺着直到世界末日,重新感觉到身体的循环、血液的流动,关节重新有力,肌肉苏醒。一切都伴随着疼痛,就像那些冻僵的阿尔卑斯登山运动员被人发现生还时的感觉。
大脑深处又传来一个信息:他来了怎么办?走,快走。
阿历克斯确认了一下,所有的衣服都在那里。她所有的东西,包、证件、钱,甚至还有那天晚上她戴着的假发,他都一起扔在一边堆着。他什么都没拿。他果然只要她的命,好吧,只要她的死。阿历克斯摸索着,抓了她的衣服,双手因为虚弱而颤抖着。她不停地环顾四周,忐忑不安。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什么东西可以自卫,万一他突然出现的话。她疯狂地翻寻着堆放在哪里的工具材料,终于发现一个起钉器。这是用来开箱的。他什么时候会想用这个呢?等她死了吗?为了把她埋了?阿历克斯把它放在身边。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场面有多可笑,特拉里厄来的话,她那么虚弱,到时候根本拿不起工具。
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体味,糟糕至极,尿味、屎味、呕吐物的味道,还有一股豺狼的口气。她开了一瓶水,又开一瓶,她奋力地擦拭自己的身体,但是动作很慢,尽可能地清洗,擦拭,她的四肢慢慢有了一些力气。当然,没有镜子,她没法看到自己成了什么样子。她包里应该有,但又一次,她的大脑让她快走。最后一次警告:快走,妈的,从这里滚蛋。立刻。
穿上身的衣服突然让她感觉一阵燥热,她的双脚有点儿肿,鞋子让脚更痛。她好不容易分了两次站起来,收拾好她的包,她放弃了带着起钉器的念头,蹒跚着离开了,她感觉有些动作或许永远都不能再做了,比如完全展开双腿,完全转动脑袋,还有完全直立起来。她继续往前走,弯着腰像个老太太。
特拉里厄留下了脚印,她只能跟随它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她睁大眼睛搜寻他可能利用过的出口。当她第一天试图逃离的时候,他在砖墙前逮住了她,啊,就是那里,她居然错过了,那里,墙角的金属门,在地下。一团铁丝作为门把手。阿历克斯试图把它稍稍提起。